他很早就对自己说过,到现在没有千万遍,也有百遍——倘若有朝一日,何楚卿腻烦了,还想寻个新鲜。。。
有朝一日,只是没料到是这一朝、这一日。
阮钦玉走进局长办公室,裴则焘正在打电话。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退出去,裴则焘腾出一只手来,朝她招了招,嘴里说着:“。。。一个布鞋脚印有用吗?今晚要么找出厂商,要么找到足迹,不然不用给我打电话!”
挂下电话,裴则焘把椅子转向走到近前的阮钦玉,言简意赅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阮钦玉微微抿住嘴唇,叫了一声:“局长。。。”
眼见着对方的面容有要阴沉下来的趋势,阮钦玉一凛,走上前了两步,坐到了他怀里去。
裴则焘满意地顺着她的腰肢往上捋,静听女人或轻或重的呼吸。
蓦地,他说:“有一个任务,我思来想去。。。还是交给你做比较放心。”
他没管阮钦玉的神情,兀自说:“那个叫清水的倭人,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份机密。据他说,这是在东北友好合作社间谍处破获的包括了虹海、北宁林林总总共有十处调查局的流党间谍名单。上次,他遭袭,是林处长负责的护送,当着他的面,不得已降了他的职。。。”
被他这么强硬地搂着,阮钦玉有点拘谨地问:“具体是哪个党派的名单?”
“他一直故弄玄虚,恐怕不是什么知名的党派,如果有,大总职那边恐怕真会同意合作。。。”裴则焘戛然而止,欲盖弥彰地笑了两下:“不过,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对我们有用。我可不想受制于人。所以你得。。。把他身边那份名单找到。”
阮钦玉愣了一下:“找到?”
“对啊。”裴则焘悠悠然地说:“他身边带了几个人,不堪大用。这几日,你就把他多陪上一陪,穿得漂亮点。你是个美人胚子。。。”说着,局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至于,为什么交给你——那当然是你让我放心。”裴则焘继续说着,“你要明白,这个任务,一旦漏了马脚,责任,是万万不能由调查局来担的。”
言下之意,一旦被觉,她只能以流党的身份被公然处死。
裴则焘像感觉不到怀里身躯的木然,揭开衣扣,在女人光滑的小腹亲了一口:“今晚留这儿,同我好好温存一夜。别怕嘛,你看你,直抖呢。要是表现的好,我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再给你找一个替罪羊。。。”
即使是白天,舞厅里人也不见少。
什么时刻,一迈进来,都能当做午夜狂欢来消遣。
厅里怪暗的,女声摩擦在人心尖上,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我等着你回来”,舞池里搂抱着贴在一起的不少男男女女,每一脚都顺着节拍踩。
跟着侍应并肩行走,俩人的手多次有意无意地指骨碰撞,何楚卿勾了顾还亭的中指,结束了试探,顺着每一根手指的指根,并齐了自己的,牢牢握在手里。
顾还亭没回握,也没躲。
侍应如他们所愿,把两人引到了一处僻静宽敞的卡座。
司令身侧跟着几个兵,才进门就赚够了旁人的眼光,现在有素地立在座位一米开外。没人不知道顾还亭在这儿了。
借着落座,顾还亭急不可待地甩开了何楚卿的手。
何楚卿像没现,狗皮膏药一样贴着顾还亭,俩人挤在一侧坐着。
量是侍应也觉察出来了俩人异样的氛围,用目光向何楚卿无言地请示。
何楚卿挥了挥手:“麻烦先等会,我们商量一下吃什么,一会儿叫您,谢谢。”
侍应如获大赦。
顾还亭说:“吃个午饭,有必要来这儿?”
何楚卿不说话,在混黑之中看着他闪烁的眼睛,勒令道:“抱我。”
顾还亭靠在靠背上没动,和他无言地对峙着。
“顾还亭。”何楚卿清晰地说:“抱抱我。”
司令抬起手,胳膊缓缓地从他后脊攀上去,把这冤孽摁到了自己的胸口前。躯体是滚烫的,吐息也是浑厚滚热的,简直弄不清这股凉意是哪里散出来的。
俩人昨晚还睡在一张床上,除了没有交缠,跟哪一夜都一样。
明明做了混账事的是何楚卿,怕得战栗的,却是他顾还亭。
他怕极了他要离开,比他和别人亲热还要怕上许多倍,为这个,顾还亭快要触不到自己的底了。
何楚卿听着他肋下擂鼓一样的心跳,把脸深深迈进他怀里,两手顺着腰,也把对方环住了。
他脖颈一疼。
顾还亭张嘴咬住了他一块颈子肉,只有恶狠狠的势头,没舍得用能与他心底的压抑匹配得上的力度。
何楚卿抖了抖,没动弹,只把他搂得更紧了。
顾还亭的声音从胸腔传过来,有点闷:“你和白昭洋,关系不一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