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银钱?”柳父柳母怔住。
“水部与都水监掌司全国水利灌溉之事,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就该让他们来干。”
柳父柳母:???
从柳叶村回来,李承乾直接去了都水监。都水监最高长官称都水使者②,此刻很是诧异,急急忙忙来拜见。
李承乾直述来意,眼神嫌弃:“你说你们跟水
部这么多人,都是瞎的吗?还是说你们眼里只有舟楫水运之事,或是觉得唯有开渠引流才叫灌溉,旁的不算?
“要不这还是在京都周边呢!连自己家门口的难处都瞧不见?一个个的,眼睛里都没活儿,还得我来给你们找活干。啧。”
都水使者:……
他能怎么着?只能乖乖认错呗。
李承乾又叹:“既是掌司农田灌溉之事,那不论灌溉面积几何都得认真处理。大唐也非是只有柳叶村这一处地界有此等情况。别处便没有水低田高,筒车无法适用之处了吗?自是有的。若能解决柳叶村的问题,也便解决了所有类似地方的问题。这不是小事。”
都水使者一一应是。
态度还算摆得正,李承乾便大方原谅他们这次,问道:“听闻有个与都水监来往合作之人,叫做姜照?”
都水使者一愣,颇为惊讶:“殿下认得他?”
李承乾没说认得不认得,继续问:“听你这语气,你该是知道他的。说说他?”
都水使者觑了眼李承乾的面色:“殿下想了解哪方面?”
李承乾眉眼一挑:“各个方面。”
都水使者想了想,最终按压下自己的心思,规规矩矩说:“其他臣了解不多,但此人十分擅长筒车翻车之事,又懂河道疏浚、水渠连通之道。颇有几分才能。可惜今岁参考明经试,未能选中。
“臣目前招他协助处理河渠内务,他办得还算用心。殿下若想找精
于设计绘图之人,他倒是有这个本事。只是他虽为都水监办事,但严格说来并不算都水监的人。臣与他相处之时发现他平日为人随和,性情温谨,但在专长一道上十分执拗,常有过激之举,恐冲撞殿下。”
都水使者瞄向李承乾:“都水监旗下还有别的会设计绘图之人,不如臣为殿下寻他人来?”
李承乾却没把这句话听进去,眼珠骨碌转动,擅筒车翻车,懂河道水渠,精于设计绘图?评价这么高?
怎么听着不像骗子了呢?有没有才干,或许能骗骗柳叶村的村民,毕竟村民对这些并不懂。但还能骗得过都水使者?
见李承乾不说话,都水使者暗自一叹:“若殿下定要用他,臣这便让人请他过来?”
李承乾直接站起身:“他在何处,带我去见见他。”
都水使者:???
哎,带着去吧,不然还能咋地?
姜照住处与都水监衙门有段距离,路上都水使者说着与姜照认识的情况。
姜照本是河北魏县人,去岁来到京都,准备参考开春的科举试。在坊间租了间屋子,日日温习功课。哪知正春节,突遇宫变,皇权更替,好在并未影响科考,考试如期举行,可惜他没通过,落选了。
都水使者与他在酒肆偶遇,发现他非但擅制翻车筒车,言谈间对河渠疏浚,引流灌溉之事也十分精通,二人相谈甚欢。后来见他明经试落第郁郁寡欢,便招他来都水监
做了个帮工。
李承乾静静听着,没发表任何看法,来龙去脉说完,地点也到了。
屋子不大,勉强算个套间。内室唯有一张床,外厅地上、矮几上摆着好几个模型。没错,就是模型。有翻车有筒车,还有桔槔,最小的都有盆栽那么大,将房间全部占据,落脚都得小心。
这忒妈俨然一个小型水利灌溉农器展览会啊。
姜照本坐在案前绘画画得入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察觉到屋内进了人,直到李承乾走到身边,约莫是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这才恍然抬头,蒙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起身同都水使者见礼,又用疑惑地眼光看向李承乾。
都水使者刚要介绍,李承乾已抢先开口,他指着屋中的模型问:“这些可都是你做的?”
“是。”
“为何做这些?”
“闲来无事便做了。”
李承乾:……就这样?
他蹙眉:“我瞧你这些翻车筒车周边还有田地山坡,每个都不相同。”
“这些地方的田地分布、水源走向、水流情形本就都不相同,做起来自然也不一样。”
李承乾顿住:“这些地方?”
“是。这里每一个摆件都是我根据当地情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