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的秋雨,连人也变得懒散起来。
没什么事情可做的仆妇丫头们凑在回廊的檐下,悄悄的谈论着最近府里新起的一个传闻。
说是周妈妈把持了小姐,为了掩人耳目,要卖苏府里的仆众去西北垦荒。
“我听前头的阿平说,这几日夏文书都来过好几次了,说的就是西北垦荒的事儿。”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穿着葱绿半臂的丫头,她见众人都盯着她,不觉又得意了几分“方管事和周管事也来过好几茬了,每次来都把人散的远远的,你们说要不是商量见不得人的事儿,怎么会这么小心”
“可那周婆子不过是夫人的陪房,哪有那么大本事连咱们苏府的老人也落”一个打扮精干的婆子明显有些质疑,不由嘀咕道“总得顾忌旁人的说项吧。”
“旁人”倚在廊柱上嗑瓜子的一个粉衣丫头不屑的啐了一口“等拿捏住了府里,再卖了咱们,还去哪里找什么旁人。”
“可,可崔婆子不是说,京城里小姐的母舅家不”
“要是人家伯府愿意管不早来人了或者,那崔婆子周婆子分唱红白脸儿呢,别忘了,她们可是一个地方来的。若不是这样,你说那崔婆子得罪周婆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怎么就没见她怎么滴呢,反倒是咱们这些人,随便犯了点错都被罚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姑娘,您不知道,现在她们拿不住周妈妈,都去闹腾崔妈妈去了。”若菊一边对苏灵玥说着府里现今的情况,一边忍不住的笑“一天几波的缠着崔妈妈混闹不休,崔妈妈如今已经被气得卧床了。”
“这就倒下了”苏灵玥刚吃完一碗脆皮香菇虾肉馅儿的馄饨,欠身漱了口,才略带几分嘲讽的勾起了唇角“去让枫菊请个大夫来好好的给崔妈妈瞧瞧,可别让人说咱们苏家凉薄,苛待长辈留下的忠心老仆。”
前头还好,听到忠心老仆四个字若菊也不禁露了笑意,不再说什么扭头办差去了。
没过几天,苏家为个老仆遣身边大丫头将城里医馆跑了个遍的消息便传开了,。
“要说那苏家小姐真是个厚道的,不过是个婆子,就算是长辈留下的体面些也不过请两个大夫瞧瞧开个方子就是了,谁知道竟去请了千金堂的刘大夫。”
“哎呦,那位刘大夫不是说诊金极高的吗听我家那口子说,前些日子刘家给他家那独孙子瞧病,一诊脉就是二两银子呢。”
“这算什么,别说是千金堂,就连仁心馆也去啦,啧啧,算算为了这婆子花了都不下三十四银子了。”
“听张大夫身边那跑腿的小幺儿说,就这般那婆子还不乐意呢,摔碗砸碟的不安生。那在旁边照拂的大丫头被指着鼻子骂却还是陪笑,还帮着劝大夫说是人病着脾气大些也是有的。哎哟,这就是老子娘也没这样折腾得呀,还不说只是个倚老卖老的奴才。”
这些言论被加以润色,更加生灵活现的又被倒回了崔妈妈的耳朵,崔妈妈连吐了几口血,算是再也动不得身了。
如今苏府里人人自危,再则崔妈妈又被那些流言所扰,以前旁人还会顾忌她是夫人的陪房给些脸皮,可如今看这样子,是个明白人都知道,这是有人在整治她呢。
就算她是京城寿山伯府的老人又如何,先不说她们离了府里这么多年早就已经物是人非,就算是有她说的那般体面,可也要眼下崔妈妈有命回京呀
这诸般缘由下来,以前无论何时都围在崔妈妈身边的婆子丫头们此时就如同躲瘟疫一般离她远远的,甚至还有的为了讨周妈妈欢喜,故意过来恶心作践。
周妈妈如今在府里的威势空前,府里小姐年幼,一概庶务都要指望她处理,这般下来竟比当初夫人嫁来苏家时陪在身边的崔妈妈还要体面些。
人比人气死人,崔妈妈现在恨不能扑上去对周妈妈去骨剥皮,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说两句话都喘得半死,难得积攒点气力提高声骂两句,换来的不是一如往常的一呼百应,而是外头婆子们毫不留情的奚落嘲讽,连续这般的折腾下,崔妈妈竟几天之间老了数十岁。
所幸还有枫菊顾念几分情面,过来照拂一二,若不然怕是崔妈妈别说是吃药,就连吃顿饱饭都是不能了。
“你少来我面前装腔作势。”崔妈妈瞪着坐在自己床边圆凳上做针线的枫菊,沙哑的嗓音里透着深入骨髓的恨意“若是那贱人怕我坏她的事揭她的底,一刀了结了我便是,何必还派你来惺惺作态”
在她看来,如今正院里伺候的哪个不是周妈妈的心腹
何况枫菊还是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就更不可能为了她这个旁人而不顾自己安危强出头了。
“妈妈误会了。”枫菊轻轻的咬断一根线头,才抬头慢条斯理的回道“我来这里不是周妈妈安排的,而是姑娘的意思。”
“你,你说什么”枫菊的话让崔妈妈精神一震,强撑着抬起身子盯着枫菊,却并没有从她坦然的脸上看到任何欺瞒的痕迹,才颓然倒下“姑娘,姑娘现在好吗”
“姑娘处事还是懵懵懂懂的,夫人过世到现在,姑娘终日哭个不住,凡事便只得托付了周妈妈。”枫菊起身到一旁的方桌上的茶壶里给自己泄了一杯凉茶慢慢的喝了,才又道“之后的事情,姑娘便是有心也无力了。”
“那个贱人胆子倒是大”崔妈妈咳了两声,想到周妈妈便又是一阵怒火上涌“等,等京城里人来,我看她那个欺主的刁奴,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妈妈你是有所不知,现初妈妈派去京城送信的人,如今都被关在周管事的庄子里呢。”枫菊放下手里的茶盅,回头看着崔妈妈“京城里没有收到信,怎么会来人”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