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把药递给林爸,又起身去倒水:“对了,安安,大嫂这边啊,我是劝不动了。你得去跑一趟。总不能看着他们两口子离婚。”
林维安点头:“知道了妈。”
“离了就离了吧!”林爸把报纸放下,一脸愠怒:“早晚让这女人败了咱们家!咱们省吃俭用弄回的房子,被他们俩一朝给弄没了。我们在这头这个不舍得买,那个不舍得用,他们倒好,生怕败不掉这点钱,往那什么期货里冲!”
林妈嗔怒地看他一眼:“小点声!这在医院里呢!我说你说什么傻话呢!安安离了,周围邻居说得多难听,亲戚们都在说呢!大伟要是也离了,邻居亲戚们该说什么!”
林妈又转向林维安:“你爸这是气红了眼,安安你别听他瞎说,这一趟还是得跑。其实也怪不得你哥,他耳根子软,听老婆的。”
林爸心里挺不舒坦,一摆手:“就你们俩把这对败家子当宝!”把报纸又拿起来看了。
林维安冲她妈使了个眼色,表示“放心都交给我”,随手把包往肩上一挂:“行,那我去了啊。”
“嗯,早点回来!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板栗鸭。”林妈想起女儿跟大嫂的关系也谈不上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吵起来。她一时提起了心来,忙又“哎哎”叫住了她:“你可控制下你那臭脾气,别冲你大嫂瞎嚷嚷了。为了麟儿,怎么也得忍了,好好跟她说说。”
“知道了,这回肯定能控制住。”林维安伸手往她脸上啵了一个,“晚了就别等我了,你们先吃啊。”
林妈才刚嘱咐完没几个小时,那头林维安就险些掀桌子骂人了。
林维安起初的确是想跟她好好谈一谈的,谁知道出师不利,她前脚刚迈下出租车,后脚就下雨了。那黑云轰隆隆压下来,还是一场暴雨。林维安包里的小伞根本不顶用,走了大半路,雨才停了。等到了大嫂家门口前,她浑身都在滴水,伞早被吹变形了。
事情就这么凑巧,她正要抬手按门铃,门倒先开了。大嫂穿一身红艳艳的裙子,手里挎着个小包站在门口,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见林维安一身狼狈,大嫂嫌恶地捏了鼻子,转而又松开了。大概是想起上回被骂的经历,难得没像往常那样挑剔两句,引她进门去:“怎么你大哥自己不来啊,派你来可没用。”
林维安连话都不接,免得说了不该说的。她看见这大嫂就心烦,这女人说话也不顺耳,但林维安心里再不乐意,也得投鼠忌器,忍吧!
林维安跟着大嫂后面往屋里走,暗地里掐自己手心,免得控制不住脾气。
谁知还没走两步,先听见屋里婴儿的哭声力透墙壁,哭得特别凄凉,林维安一听就皱眉,下意识先看了大嫂一眼。
平时都是妈和大哥在照顾孩子,大嫂只知道打麻将,哪里懂照顾小孩。光是看小孩子哭得那么凄凉,当妈的还能无动于衷出门,就知道这女人多么不靠谱。
大嫂被她那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是在斥责自己,忙辩解道:“看什么啊,我哪知道他最近怎么的,老哭个不停。我妈和我妹前段时间去旅游去了,也没人帮我看他。”
明知道自己不会照顾孩子,还非要孩子来回折腾,林维安听了阵阵恶心,觉得这人根本不配当妈,尽量心平气和地摆道理:“大嫂,要不你让孩子跟我回去,妈和我哥自然会照顾孩子,也不劳烦你了。”
大嫂摆足了高姿态,死活不低头:“那不行,你让你哥来找我吧,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就带孩子回去了。”
这种作女!作天作地,不作不死。林维安心里挺恼火,可想到大哥的低头垂泪的样子,心里一软,想着等会洗澡了出来,再好好说说,劝劝吧。
等林维安洗过澡,换好了衣服出来,那孩子的哭声还是没点要停的意思。林维安看孩子他妈不准备管,反而在大厅里聊电话聊得特开心,只好自己拐到婴儿房看孩子去了。
怪不得孩子哭呢。林维安虽然没那本事,分清楚孩子哭是为了吃还是了拉,但是看着婴儿车边上连个奶瓶子都没,心里就猜到了几分。再拉开尿布一看,就知道吃喝拉撒也没管过了。孩子大哭不停,哭得太激动,鼻子耳朵都红了。
林维安看得手都抖了,这当的什么妈!她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小罐奶粉,冲了给孩子喝了,又换过尿布,哭声才止住了。林维安气得不轻,胸口感觉有什么在揪着,脚步重重地踩在地上,恨不得把手里尿布甩这大嫂脸上。
就在这时,大嫂耳边夹着电话,一脸不耐烦地抠着手指甲:“不去了不去了,烦死了!我知道雨停了,我说了去不了。是啊!那谁来了!不说了,挂了挂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打麻将!林维安忍了一路的恼火,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反正这女人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林维安大步走出大厅,用力把尿布摔地上了,“朱欣!”
尿布“啪”一下险些砸大嫂脚边了,她惊骇地把脚往沙发上一缩,生怕沾上了:“你搞什么!”
“我才问你搞什么!你是不是不准备养这孩子了,要真不想养,我现在就带他回家去!”
林维安胸膛里砰砰跳动,“我不想跟你绕了,本来呢,我是来求你跟我回家的,我现在不这么想了。”她每走一步就要逼近大嫂一点,一句一句数落她,大嫂被她逼得直往沙发里缩。“你这种嗜赌,没脑子,没责任心,嘴巴臭的女人……”
她冲地上呸了一下,“我巴不得你跟我哥离婚!每个月债务一万你得还五千,我看你拿什么还!你也就只能回娘家,几个人挤一床!”
大嫂被这后果吓出一身冷汗,往常的伶牙俐齿一时之间竟也卡住了。那次林大伟让她丢了个大脸,她本只是想摆个架子,哪里是想离婚。孩子都生了才离婚,那不是傻子吗。她本想等林大伟来哄两句,给她点面子,她也就顺着台阶下了。谁知来的不是林大伟,却是林维安这硬骨头。
大嫂愣了一下总算反应过来,挺直着腰,可说话时难免心虚:“干什么,我说了要离了吗,你说离那管用吗,得你哥点头!”大嫂想起那债务来,心里再不舒坦,也得化成软骨头了。“哎其实我也想过了,我也有不对……”接着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什么“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妈”“我对不起你爸”之类的翻来覆去说了几遍。
瞧这欺软怕硬的德行!林维安撇撇嘴。她起初压根没想到,这女人会吃这一套。哎,就是有这么一种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说不听,非要吃到苦头才知道怕死了。
林维安看她也是服软的意思,明面上凶,实际上也并不真想离婚。“那行,总之什么话都回家说。你一个人在这儿也怪没意思的,对吧。”
她顺势给一个台阶,大嫂立刻往下走了,随便收拾了点衣服就跟着她回去了。林维安坐车上,感觉舒了一口气,总算光荣完成任务了。她给她妈发了个短信报喜,又去逗她的小外甥,逗得他咯咯笑,心情很是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