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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第2页)

也不知这回是何人指使了他。

太后匆匆扫过,放下了竹简,道“舂陵侯也太急了些。”

刘藻往后靠了靠,倚在隐囊上,悠然道“朕倒以为,算不得急,武帝驾崩十余年,是功是过也该有个说法。太子与皇后,至今无谥,朕每每想起,心痛万分,以为不孝。”

重头戏来了。太后心一紧,笑道“武帝功过,怕是不好评,朝中兴许因此动荡,陛下尚未完全秉政,恐不好收拾。”

皇帝依旧开始接触政务,至少不必至朔望日,方能大朝一回,她可召见大臣,谢漪也会将奏疏呈上,只不过那些奏疏俱是谢漪先看过的。

太后话中有威胁。皇帝也不慌,轻轻笑道“不知谢太傅作何想。”

谢太傅自是乐得见她受挫。太后只觉这小皇帝心眼坏得很,她正要开口,忽见皇帝目光转到大殿另一头的珊瑚上去了。

珊瑚隔得颇远,但她看得很是专注,眼中赞誉之色,毫不遮掩。

太后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刘藻缓缓地收回目光,刚一收回,又依依不舍地再看了一眼,而后方正色道“舂陵侯当殿提出此事,便是有过深思熟虑,他是长辈,朕需与他一说法。”

不肯退让,却也未将话说死。太后不免思索起她此来目的,可不论怎么想,都扑朔迷离。要说她坚定,口风却又不怎么执着,若说她暂无此意,却又显出意动之象。

太后奇怪得很,小皇帝心机一日深似一日,真是摸不透她是何用意。

皇帝又说了两句,便起身告辞,她经过珊瑚,问了一句“这便是百越王贡上的珊瑚”又看了一眼,点点头,啧啧称奇,“果真是宝物,如此华美的珊瑚,从未见过。”

说罢大步而去。

胡敖落在她身后,回头望了一眼,便见太后略显迷惑的眼眸霎时一亮。胡敖暗自叹了口气,陛下演起戏来,真是任谁都瞧不出破绽。

第二日,太后便令人将珊瑚送到了未央宫。

刘藻将它摆在偏殿,每日都看上一回,越看越喜欢,觉得果真是谢相看中的宝物,就是不同凡响。

至于立庙之事,自不因一尊珊瑚便有偏移,朝中仍因此吵得不可开交,偏生皇帝又迟迟不肯开口表态。

过了两日,谢相也来觐见,商议此事。

她来时恰是午后,秋意已为初冬之寒所替,纵然午后日头尚好,也不见得多暖。刘藻见她身上带着寒意,令人往炭盆中多加了些碳,又生了一小小的手炉,与谢漪捧着暖手。

谢漪倒不想陛下这般体贴,也未推辞她的好意,将手炉收在怀中捂了捂。说来,这一年冬日,谢漪已觉自己似乎比往年畏寒了许多,精力也大不如前了。

这应当便是岁数大了,力不从心。幸而陛下行事作风,日渐老练,她也能早些还政与她。谢漪将手贴在炉壁上,暖意顺着手心,渐渐地蔓延至全身。

刘藻恨不得自己就成了那小手炉,能被谢漪捧在怀中。她自宝座上起身,走了过去,胡敖一见就知陛下要做什么,忙使了个眼色,令人取了一席,铺设在谢相身旁。

刘藻自然而然地坐下,而后更自然而然地伸手握住谢相的手,认真道“天寒多着衣。”

倒要陛下反过来关心她了。谢漪弯了弯唇,正要开口,又觉哪里不对。陛下握住她的手,就不放开了。她想起上回园中也是如此,陛下执她之手,直至分别,才将手松开。

她心中生出些怪异。

刘藻却率先开口道“姑母此来何事”

姑母二字,又使得谢漪心软。陛下没有母亲,自小未得母亲关爱,见了年长些的长辈,格外依赖,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一想,谢漪便格外心疼起小皇帝来,连同目色都柔和了几分,任由刘藻握着她的手,道“臣来是为舂陵侯所奏之事。立庙牵涉甚广,陛下可有决断”

这是正事,刘藻收起绮念,认真想了想,问道“依谢相之见,当如何”

“依臣之见,眼下立庙,还早了些。”

刘藻笑了笑“确实早了些,太后会生气,太后一生气,朕便不得安宁。未央宫中,也不知多少人,领着朕的俸禄,听着长乐宫的吩咐。”

她想早些秉政,得了天下,也得到谢相,却不会掂不清自己的分量,心急胡来,自乱阵脚。

谢漪见她并未冒进,也是松了口气,又不由怀疑起舂陵侯的用意来,疑心他受何人指使“舂陵侯不是受陛下诏命上的本”

刘藻摇了摇头“朕哪有这般心急,凡事总要一步一步来。朕要为太子与皇后平反,但还不是眼下。”她说着,顿了顿,又道,“说起来,朕年幼时居掖庭,必受过许多人的恩惠。”

她的母亲如何在孕中保住她,又如何平安生下她,她太子遗孤的身份,又是如何传到武帝耳中的,这中间必有许多崎岖转折。

“朕要报恩。”刘藻望着谢漪,笑了笑,又想起曾听人说过,那时谢相也在宫中,她问道,“姑母当年可有恩与朕”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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