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宜年仿若沒聽到二人的勸說,忽地躍上馬,一揚韁繩,飛馳向西城門,打了賈長明和陳天恩一個措手不及。
直到人不見了,賈長明才「哎喲」了一聲叫道:「糟了,這人跟陳雲州有大仇,千萬不能讓他出城了。」
他和陳天恩也趕緊飛身上馬,追了上去。
到了城門,兩人沒見到朱宜年的蹤影,趕緊問守城的士兵:「朱將軍呢?」
士兵忙道:「回將軍,在城樓上。」
二人飛快地衝上了城樓,只見朱宜年站在破碎的城樓上,目光一眨不眨地瞪著城樓下的慶川軍。
今日慶川軍又離得近了一點,最前面的那一排將士剛好卡在守城軍的射程範圍外。
不過今天他們沒帶火炮過來,不知是不是前幾天消耗太大,現在也沒多少庫存了。
沒有火炮,這麼幾百米遠,敵人的弓箭射不到城牆上。
陳天恩鬆了口氣,走到朱宜年身邊,發現他緊握著拳頭,眼眶發紅,渾身都在發顫,連忙勸道:「朱將軍,明日就可報仇了,你冷靜點,別中了敵人的奸計!」
朱宜年沒說話,目光死死盯著慶川軍中第二排中間那張熟悉的面龐。
真好,他還活著!
陳雲州沒有騙自己。
朱宜年隔著數百米的距離,望著那道單薄削瘦的身影,心裡有無數的話想說,可最後都化為了一聲嘆息。
「朱將軍,你沒事吧?」
耳邊聒噪的聲音打斷了他凝望。
朱宜年垂下眼瞼,掩飾住眼底的情緒,咬牙切齒地說:「無事。賈將軍,你以前曾跟慶川軍打過交道,陳雲州可在下面?」
密密麻麻,都穿著一樣甲衣的士兵,他哪分得出來啊。
賈長明輕輕搖頭:「人太多了,看不清楚。朱將軍,明日端了慶川軍的大營,到時候自然能找出陳雲州,替你朋友報仇!」
「是啊,朱將軍,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你只需忍耐十來個時辰即可。」陳天恩也怕他衝動亂來,趕緊勸道。
朱宜年再度看了一下城門外那道熟悉的人影,然後收回了目光,陰翳地說:「我知道,此仇不共戴天,我明日必報,殺慶川軍一個片甲不留。」
聽到這話賈長明鬆了口氣,笑道:「是啊,明日就要正式交鋒了,朱將軍還是早做準備吧。」
朱宜年知道自己再呆下去,弄不好就要被這二人察覺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點頭轉身離開,快下城樓時,他忽地停下了腳步。
跟著旁邊的賈長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朱將軍?」
朱宜年沒有回頭,繼續往下:「無事,我回軍營了,慶川軍若還有什麼異動,勞煩二位派人知會我一聲。」
賈長明有意跟他交好,點頭笑道:「沒問題。」
朱宜年點頭致謝,翻身上馬很快就離開了西城門。
他直接回到了軍營,召集了手底下的將領,商議明日攻打慶川軍的事。因為朱宜年是漢人的緣故,他手底下的親兵也有大半都是西北的漢人,將領也有一半是漢人。
這些人,有部分是被高昌人強擄去的,還有一部分是被高昌人占領後統治區內的中原人。
雖然他們加入了高昌軍,但中原人的身份讓他們在軍中還是備受歧視。很多人都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誰又願意將屠刀對準自己的同胞。
朱宜年找藉口打發了那幾個高昌人將領,將漢人將領單獨留了下來。
西城門外,陳雲州看著失落的陳狀元,嘆道:「陳狀元,他已經走了,咱們回去吧。」
陳狀元戀戀不捨地往城樓上看了一眼,樓上已經沒有那道熟悉的身影了。他苦澀地笑了笑:「你替了我做廬陽縣令,一直不曾收到他的信,我還以為他死在流放途中,不曾想是投奔了高昌人。」
這就能說得通朱宜年為何這麼多年,從未給他寫過一封信了。
朱宜年心裡定然是極其後悔當年牽連了他的,所以更不願意再牽連他。不然他的信被人發現,只怕陳狀元就要落個勾結高昌人的罪名了。
想到這些陳狀元渾身都散發著一種蕭瑟的氣息,低聲呢喃:「其實不做狀元也好,虞尚書說我不會做官,不會做人,莽撞蠢笨,我確實不行,做官還沒做夫子開心。」
陳雲州相信他這一刻說的是真心話。
其實陳狀元是個很純粹的人,他認為對的就會堅持,哪怕有人勸他不行,哪怕知道前路茫茫,他仍舊會堅持做自己想做的。
陳雲州其實挺羨慕他的,人這一輩子能做自己已是很難。
「陳狀元不必難過,我觀朱宜年也是個豁達之人,等這場戰爭結束後,你帶他回慶川吧,你教孩子們念書,他教孩子們練武,豈不是兩全其美?」陳雲州勸道。
朱宜年幫他不少,但因為朱宜年的過去,他也不能任用此人,不如就讓他們隱姓埋名做一對閒雲野鶴的高山流水吧。
想必這對飽經苦難的二人來說,會是個不錯的結局。
陳狀元聞言,眼神發亮地看著陳雲州:「陳大人,你說得對,我們還可以繼續回到過去,一起吟詩作對,一起登高望遠……謝謝你,陳大人。」
陳雲州感覺到他發自內心的高興,笑了笑:「不客氣。」
回到大營,沒一會兒杜將軍就找了過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