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应下,轻轻跃起,向两个小童吩咐道:“把我和剑锋总管的几移走。”
一面对刘成眨眼微笑:“师父,莫忘了师娘的画像。”
画师寻瞪大了眼睛,呆呆望着刘成,回过神后低低问道:“是红艳?”
神色一黯的刘成,默默点了点头:“成的头全白,亦是因为红艳啊,寻叔。”
剑锋早已识趣地站起来,无声随着蓁蓁离开了偏厅。
两个白净的小童抬起蓁蓁的几,正不知所措间,他淡淡一笑:“去左侧休息室。”
小童应诺,欣然而去。
所谓的休息室,其实是一个储存茶具的房间。房间虽小,但是窗明几净,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令人丝毫不觉是储物小间。
两人坐定,剑锋不卑不吭地端坐着,凤目向蓁蓁微微一瞥,抿了抿唇,肃然道:“主人,大掌门实有交代,若主人出现,七剑客在宛丘城的据点及门徒人数,皆需要向主人详细禀报。”
此事完全出乎蓁蓁意料之外,她疑惑睨了剑锋一眼,懒懒问道:“为何?”
剑锋清亮的凤眸中隐有不服,但他竭力压了下来,声音清润道:“大掌门说,以后……七剑客门下所有,将全部归属主人,包括七剑客所有门徒们的生命。”
眸光一动,蓁蓁细细思量起来。
毒剑究竟什么意思?送给自己七剑客门下的所有和七剑客门徒们的生命?她需要这些作什么?瞧这宛丘总管的模样,似乎甚是不服,哼,管理的事情,有七剑客在,她干嘛要插手呢?
淡然一笑,蓁蓁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字道:“放心,我不稀罕这些,所以,我不会要。”
随即,她轻挑娥眉,轻柔说道:“你们只需配合我师父,找到师娘即可。其余一切,你们以前如何,现在便如何,不必额外向我禀报。”
剑锋呆住了。
一个如此庞大的、闻名各国的七剑客门派,可是诸侯各国国君求也求不来的幸运,而这个瞧着毫无特别之处的女子,居然说不稀罕?她,究竟是何人?
望着剑锋讶然之极的模样,蓁蓁视而不见,只淡淡一笑,自顾自继续说道:“画师寻的画像出来,你立即派人去寻找,我,只要结果。”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剑锋恍然惊醒,忙不迭连应了两声:“哦,是,是,主人!”
纤细莹白的食指在几上轻轻一扣,出“嘟”的一声响,蓁蓁肃然道:“还有,我需要最快捷的传送信息方式。”
“主人与剑锋想法不谋而合。”宽大的衣袖抬起,剑锋从衣袖间取出一个蒙着黑布的鸟笼,他缓缓起身,将鸟笼恭恭敬敬呈上,道,“主人只管将信鸽带着,路上摘下黑布,回去后令人开笼放飞即可。以后,所有消息,剑锋自会用信鸽传送给主人。”
惊喜一笑,蓁蓁道:“好。”
剑锋起身,微微躬身:“若主人无事,剑锋先去处理几件琐事,随后与陈挺管家交接一下,这梧桐小院内的事物。”
“去吧。”
剑锋退了出去,蓁蓁却突然想起一事,当下唤道:“且慢。”
听到呼唤,剑锋又转了回来。
只听蓁蓁缓缓道:“我虽已任命陈挺为管家,陈护为护卫长,专门负责我师父的起居饮食和安全,你既然为宛丘总管,大事还是由你来决断。”
“是。”
微风透过菱格窗,悠悠吹起窗前的白色帷幔,轻轻飘起,又轻轻落下,似缓缓揭开一个年深日久的秘密一角,又于悄然间无声无息掩上。
食指轻抚过几面,蓁蓁道:“我师父刘成,曾被公子佗设计囚禁十年,至于为何囚禁,我亦不知。但师父于我有恩,所以才如此安排,希望总管关注公子佗和太子免的人,若他们的人现此处,不必通知我,你立即护送我师父离开。”
陈挺和陈护算是蓁蓁的人,却当面交给剑锋管着,剑锋尚未来得及欣喜,便被蓁蓁飞来的大瓜砸地晕头转向,默默思量道:“这个双腿已废的刘成,究竟是个什么人,竟然引得公子佗囚禁他十年而不杀?”
阳光从菱格窗射入,在地上描画出一个个清晰的菱格影子,这些影子明晃晃的,又带了无限神秘的气息,耀得人眼睛花。
他微微眯起凤眼,深深施了一礼,朗声道:“是!剑锋谨遵主人令!”
吃过午饭,蓁蓁并未立即离开,而此刻,刘成正与画师寻聊得热火朝天,另一侧,相认的两家人已经围坐在一起,安静地吃起了午饭。
她独自一人默默坐在茶室里,静静听完小童禀报的两处人员动态,拿起垂纱斗笠往头上一戴,挥一挥衣袖慢条斯理道:“有没有收拾好的寝室?且带我去休息会儿。”
那白白净净的小童恭敬应道:“有。”
转身,引领着她进入了内院。
想不到内院虽小,却是精巧异常,房前高大的桐树遮得绿荫满地;院侧,一株粗壮的葡萄搭起了一方藤架,藤上绿叶满枝,黄色的花儿散出淡淡幽香,弯曲的藤须向空中伸出小手,像个小儿般,好奇地探究着这个世界的未知。
令蓁蓁惊奇的是,藤下挂着一个秋千,垂落的草绳上各爬了一根碧绿的葡萄藤蔓,将这秋千与葡萄藤架彻底融为一体。
顽心大的蓁蓁大步走到藤架下面,轻盈一跃便站在了秋千上,双脚用力一荡,一抹黑影便悠悠飘了起来。袍袖翩飞,黑扬起,透过藤架的阳光,斑斑点点落在她身上,如同金子般闪灼着耀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