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警官的到来则意味着事情走向的另一种可能,但具体会是什么,仅靠人心的计算能得到正确的结果吗?毕竟人有千算,天只一算,就这一算决定了一切。
“上次我来就是这座凉亭,这次还是在这里与你谈话。”罗奇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是,或许这里为最佳的地方,四野空旷,学生也很少会来这里。”
“经过短时间的调查,看来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宋峰的事是受胁迫,非他本人所愿。而我当初之所以找你,就只是觉得你身处于此事件的核心,而当调查方向无误时,自然容易找出真相,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幕后的推手很可能就是你身边的人。”
周文寻静静的听着罗奇的讲述,虽然早有预感,但知道与料想一致的结局,他的内心还是不免泛起波澜。不管有多高深的修为,以为可以做到不为所动,但人心毕竟难控。周文寻用带着些沙哑的声音问道:“罗警官,是否可以告知具体的名字?”
罗奇微微一笑,有些无奈的说道:“很遗憾,具体是谁无从得知,这个人谨小慎微,没有露出破绽。”
听到这,周文寻既诧异,又还有些许的兴奋,或许还有挽回的可能。
罗奇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他说道:“剩下的事,就靠你挖掘出真相了,我觉得你应该有了结论。”
“只是还不能确定,需要一个可能的诱点。”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无愧于心就是最好,我还有事要忙,今天就先这样吧。”
周文寻一个人又坐了许久。有些事明知道会如此,可就是无力改变,是与年龄,与阅历有关,还是自己修为不够?处事还做不到恰如其分,恰到好处?有太多的或者,只是早已说不清楚了。多想无益,他之后便回到了教室去上课。
苍天变化谁料得,万事反复何所无。这句诗总是在周文寻的脑海里来来去去,却又挥之不去。一面是老师讲课的话语,一面则要面对声讨的心声,有些难熬。不经意间的抬头,他现一个眼神正注意着自己,是萧可婉,她怎么会看着我?周文寻显得有些好奇,于是便也看着她,当萧可婉意识到这点后,赶忙收回了眼神,而表情略带害羞。
自从上次的暗中听闻后,周文寻的身影就总是出现在萧可婉的思绪中,好奇心总是驱动着她去想这个人,但越想又越难明白,除了途添愁绪外,并无什么实际意义。她也想直接去问个明白,可这样做无疑是自招,说不定周文寻根本就不知道她听到了谈话,而且说她是无意听到的,既显得突兀又让人觉得自己无聊。但总有些负罪感的内心让她想着需要一个偶遇的机会,于是最近几乎是每天她都要去天台,一开始是固定的时间,在没有遇到后,她又调整到别的时间段去,可终究还是没有结果。
周文寻再也没去过天台,自然是不会再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将聚头的地点改为校外,许昭易非常赞同这点,于是决定来到他的地盘上:一个小型的别墅。知道这里的只有杜林哲和几个心腹。虽然杜林哲表示过担心,说这里有点偏僻了,如果出了事很可能都无人知晓,许昭易笑着拍了拍杜林哲的肩膀,说他自有安排,既然如此,杜林哲也不便再说什么,但更多的还是不置可否。
既然多次偶遇未果,萧可婉决定正面出击,这也是最直接而有效的方式,需要的是勇气和一点策略。下课后,萧可婉就一直跟在周文寻的身后,距离不长,应该是心里可以接受的范围。对于这一点,周文寻自然知晓,只是具体的原因还要进一步确认,于是他加快了脚步。看到周文寻越走越快,自己显然有些追不上了,于是她大喊了一声周文寻的名字,周文寻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等着萧可婉。她不由得有些后悔,也不知道是哪激出的勇气做出这样的选择,走到离周文寻一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周文寻看着她,等待她的话语。直面着这张秀气的脸庞,萧可婉觉得脸有些烫,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是有事吧?”周文寻先开口问道。
“嗯,是有点。”
“那你说吧。”
“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你喜欢去天台吗?”这话说出口后,萧可婉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有时候会去,不过最近很少去了。”
“哦,我说怎么没有见到你。”
“我们遇到过?”
“没有,没有,只是听说你也喜欢去那……”
周文寻笑了笑说道:“班里很少有人知道,你从哪听说的?”
“这个……这个是我的直觉,有什么好笑的。”
原来直觉还是有预测功能的,周文寻觉得眼前这个女生很单纯。
“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吗?”
萧可婉猛然觉得自己的回答太幼稚了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了,我还要去食堂,就先走了。”
“嗯,那你去吧。”
萧可婉就这样去了食堂,头也没敢回。周文寻在原地站了片刻,目送萧可婉那远去的身影。
许昭易自己在别墅内,盯着墙上的泼墨山水画,尺寸之间,尽显江山风采。
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镜也。许昭易一直都很喜欢这句话,觉得以古鉴今自有其实际的深远意义,虽然易时易地而处,但挖掘出古人背后有用的思维模式才是王道,若非如此,那么对于现代生活就真的失去了指导意义。人性的不变自然可以透过历史看见,但把所有的问题都归咎于人性的不变与复杂性,显然又是在简化问题。许昭易很喜欢看《资治通鉴》,认为这本书承载着古人极致的智慧密码,非读懂的人是无法融会贯通的,若只是读个大概,无异于自毁思维模式。
想着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局面,许昭易将自己和周文寻做了一个比较:我是属于早慧的类型,行事激进却不莽撞,机智有余而定力不足。周文寻虑事周全,但处事过于沉稳,也易坐失良机。
许昭易觉得,《心相篇》中有一句话,或许就是对他们二人有些贴合的描述:处事迟而不急,大器晚成;已机决而能藏,高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