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这一切,就这般真实的摆在面前,她不仅成了忠武将军,还要成为陈留王世子的世子妃。
如此想着,林清见不由低眉轻笑,一旁的林清心见此,倒也是发自内心的为林清见高兴。
林清见试过婚服后,林清心对她道:“姐姐抓紧睡一会儿吧,怕是夜里就得起来沐浴上妆,有得折腾呢。”
林清见点点头,对她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林清心点点头,退出了林清见的房间。
看见林清心离开的背影,林清见轻笑,这几日,倒真从林清心身上瞧出几分真心,林清心素来聪慧,玲珑心思。从当初她来问自己,是否对晏君复有意,而决定是否盘算婚事来看,她是个看得清局势,且明辨是非的人。
这种人,若要作恶,便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若一条道走黑下去,便是半分原谅不得。但若正直行事,实实在在是个生活里难得的明白、清醒人。
念及此,林清见再复笑笑,直接上榻睡去。
奈何心里惦记着成亲的事,合上眼,便是晏君复那张俊脸,夹杂着对明日成亲场面的幻想,委实是睡不踏实。也不知王爷上京了没有,赶不赶得上明日的婚事?
就这般揣着复杂的情绪,忽而期待,忽而紧张,忽而思念了许久,林清见方才进入梦乡。
但也没睡多久,便被嬷嬷和娘亲叫了起来,房中已是候着一堆等着伺候的人,各个面上笑意盈盈,手里的器具上,也都妆点了红色绸缎,看着热闹又喜庆。
肖氏对林清见道:“先去沐浴,沐浴过后便来上妆了。”
林清见嗯了一声,起身和婢女一同进了净室。
沐浴过后,林清见换好婚服,本想仔细看看,怎知未看几眼,便被簇拥着紧着出来上妆。
被一堆人围着昏天暗地了许久,直到耳边不知谁说了声“好了”,周围的人方才停下,围着林清见好似在看什么稀罕物,不住的打量细瞧,各个面含笑意。
一旁的绞面的嬷嬷笑道:“世子娶了姑娘,当真是好福气,有能耐的,没姑娘的容貌,有容貌的,没姑娘的能耐。更何况姑娘的能耐,这放眼京城,根本无人能及。”
嬷嬷说着叹息,谁能想像,眼前这般貌美又端庄的姑娘,居然是位声明在外的将军,当真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
林清见闻言失笑,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的面容上,确实还……挺好看的。
没过多久,便听外头说吉时快到了,世子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外。屋里的人立马又忙活了起来,往林清见手里塞上却扇礼器,便将她拉到了门边,嬷嬷不住的在她耳边嘱咐礼节。
林清见本是不紧张的,但听着嬷嬷这般紧张,叮嘱的话车轱辘般的一直说,心头也莫名跟着紧张了起来。
没过多久,林清见忽听一声外头传来一声高唱“吉时到”,身边所有人霎时安静下来,眼前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冬季火热的光线透过雀翎却扇的缝隙,斑驳落在她的脸上。
林清见被人扶出房间,在礼乐声中,一直走到前厅,眼睛余光隐见爹娘已一身庄重华服,端坐于厅中上首,爹爹眼眶微红,娘亲更是频频的拭泪,几番强忍不能。
林清见心间忽地一酸,而就在这时,在却扇后垂眸的她,忽见一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递到她的眼前。
是晏君复的手。
念头落,林清见心下微惊,她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原来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不知不觉间,她已对他如此熟悉,心间莫名又涌上一股暖流。
林清见伸手,将手放在了晏君复递来的手心中,随后便被他紧紧握住。想是一路骑马过来,他手指微凉,但掌心却是温热,传递到她的指尖,竟是安心且又踏实。
时间有一瞬的凝滞,林清见仿佛听到胸膛里的心,砰砰跳动,一下一下……
一旁的嬷嬷忽道:“新人离府告双亲,敬茶。”
两侧婢女上前,端上茶盏,二人接过,敬于林时温与肖氏,二人皆是眼眶泛红,唇角笑意却深。
敬茶毕,晏君复牵着林清见的手,在管弦丝乐声中,一同离府。
林清见踏出厅门的同时,肖氏泪流满面,林时温瞧见,伸手扶住了肖氏,轻声道:“女儿大喜的日子,莫哭了。”
肖氏却止不住哽咽:“多少年没在我身边,这才回来多久,出门在外不着家便也罢了,又这么快成亲……这些日子,委实跟梦一般。”
林时温闻言亦是心酸不已,但终究理智,对肖氏道:“咱们女儿是凤鸣岐山四方扬的命,我们该为她高兴才是,走吧走吧,欢欢喜喜送女儿离府。”
肖氏点点头,同林时温一起走了出去,目送林清见上了花轿。
陈留王自收到晏君复的书信,早已带着亲信,快马加鞭入了京,昨日晚上刚到,来不及休息,便马不停蹄为儿子操办婚事。
待晏君复迎娶林清见回到京中的宅子里时,陈留王早已准备好一切,端坐于高堂上首。
看着儿子迎进来的新娘子,陈留王不由捋须轻笑,他就知道,这万里挑一的姑娘,定是他儿媳!只是可怜林大学士,女儿才找回来没多久,就嫁进他家门做了媳妇,这么一想,陈留王心情愈发好了。待过几日见着亲家,他怎么着都得炫耀几句。
一番复杂的礼节过后,林清见被扶进了洞房,结发合卺礼毕,晏君复便先外出宴宾客,独留林清见和嘉容在屋里。
房门关上,嘉容便对林清见道:“小姐,却扇可以暂时放下来了,咱吃些东西。”
林清见闻言放下却扇,忙道:“可这一天可累死我了,有什么吃的?”
嘉容抿唇一笑,从桌下拿起一个食盒,在林清见面前晃了晃,并狡黠一笑:“方才世子出去的时候,冲我使眼色,叫我看桌下,我一瞧,就见着这食盒,可见世子担心您饿,早就为您备下吃食了。”
林清见心头又是一暖,抿唇轻笑,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接过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
食盒里好些糕点,还有一杯正温的牛乳茶。
林清见端起牛乳茶闻了闻,醇厚馥郁的香味钻入鼻息,笑道:“他有心了。”
说着,端起牛乳茶饮了一口,又拿起一块枣泥糕吃了起来,并递了一块给嘉容。
嘉容接过,笑着道:“世子自打见着您那天起,何时没有心?依奴婢瞧着,世子当真对您是情根深种,一片痴心。”
林清见轻拍了下嘉容的手,佯装严肃道:“这话可不兴总说,这一辈子还长,他若哪天变了心,再回首可就是讽刺了呢。”
嘉容微微嘟嘴,随后道:“但以世子妃您的武艺,世子怕是就算想变心,也不敢吧?”
“也是……”林清见想了想:“他若敢变心,大不了我跟他比武,打他一顿再把他踹了。”
嘉容嘻嘻笑着,啃了一口枣泥糕,咽下道:“我真羡慕世子妃您,自己有本事,既得陛下看重,又有一身好武艺,夫君忠诚恩爱,便是锦上添花,夫君薄情寡恩,您也有能耐为自己讨回公道,就算离开王府,也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