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见文闻言深深蹙眉,这话的意思是,傅家不仅罔顾法度,且还加重收租。傅家又是那般权势滔天,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有这么一把不知随时会落下的刀悬在头顶,那这祁山庄的老百姓,如今过的得是什么日子?
这傅家,俨然就是当初她在孔雀寨时,最恨的那类贪官蠹役,林清见心上火一阵阵的往上窜。
她深吸一口气,对那老伯笑道:“多谢老伯提醒,我心里有数。”
说罢,林清见持剑冲那老伯抱拳一行礼,拉转马头,往庄子里走去。
按照老伯的指路,林清见很快就到了那条路上。怎知堪堪拐弯,便见路尽头那户人家门口,站着六七个青壮年男子,格外的显眼,他们衣着相同,显然是京中谁家的小厮。
又往前走了几步,林清见便清晰的听到有一个妇人的哭嚎声入耳,夹杂着无法抑制的悲愤,声音之凄厉撕心,足叫人闻之欲泪。
林清见下马,拉着马绕到一户人家背后,找了个棵树将马拴好,转身爬上屋顶,一路潜至余家附近,爬在余家邻居的草棚上,踩着草棚木架,只露出一双眼睛,朝余家院中看去。
但见一口黑漆的棺材,就停在院中,门口有小厮持刀守着,有一对中年夫妇,就在棺材边,但二人显然已是哭得脱了力。
余家大伯跪在地上,扶着同样匍匐在地的妻子,脸上尽显悲伤与愤怒。
那余家大娘子,指着门口的持刀小厮,凄声质问道:“我女儿已死,我们自知斗不过你们,可为何你们连让她入土为安都不许啊!她人都已经不在了,难道连死后都不能得一份安宁吗?畜生啊!你们为何不让她下葬,为何啊?”
余家大娘子嗓子已然破了音,脸上已被泪水洗劫,她一拳拳重锤着心口,仿佛要将承受不住的心痛从心间锤出去。
余大伯拉住自家娘子,劝道:“哭也哭了,求也求了,他们就是不让宜兰下葬,为的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吗?他们就是想逼死我们……”
余大伯愤恨的眼瞪向门外的人,眼里满是怒意:“他们就是想逼死我们,好让我们永远闭嘴,他们做下的恶便再也无人知晓!”
女儿第一次出事后,他进城找到主家,本想求主家约束儿子,怎知主家咬死说他攀咬,他挨了一顿打不说,便是想去报官也被他们拦在路上。
本以为,他们一家吃下这哑巴亏,日后也能安稳的过日子。怎知傅砚名那畜生不做人,第二日晚上便带着小厮再次闯入他家,竟是当着他们的面,那般的欺辱宜兰啊……
眼前守在门外的这几个小厮,每一张脸他都记得!他们每一个都有参与!
只可恨他出身低微,护不住女儿,也报不了仇!
林清见在草棚上听着,手愈攥愈紧,牙关咬得咯吱作响,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怎么能恶毒到这种地步,毫无同理心可言!
他们不让已故的姑娘的下葬,可是怕自己的罪行昭然若揭?眼下这般逼迫,显然是想让余家这对夫妇也活不成,他们跟着死后,便再也无人喊冤,无人报案,他们傅家的罪行,将永远埋藏于地下。
而就在这时,但见那余大伯看向离他最近的那名小厮,眼里逐渐流出杀意:“既然我奈不了你们傅家如何,那咱们就到阎王殿里,到阎罗爷跟前算这笔账吧!”
说着,余大伯忽然起身,一声嘶吼,双手朝离他最近那小厮的脖颈掐去。
一切发生的极快,林清见见那小厮提刀朝余大伯砍去,快于余大伯。
来不及思考,林清见已从草棚上一跃而下。
只听“匡当”一声脆响,林清见手中出鞘的剑,已是稳稳接住那小厮砍下的刀。
忽然从天而降一个貌美小姐,在场所有人齐齐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