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站在煤油灯影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两只手还捏着衣角,唇畔微翘笑得纯良。
这绿茶,又坑她!
牧清瑶眯起单凤眼,把铜钱托在手里摇晃两下,傻气地道:“有铜钱呢!”
孟若紧眨杏眼,笑得更美艳:“修竹哥,九娘说给我钱,让我给她买肉吃。”
孟若真当她是原主那个傻瓜,居然敢颠倒黑白!
缺德。
“不是你想吃肉才偷相公钱的吗?还要我和往常一样分一半给你呢!”牧清瑶立即反驳,憨傻的面上委屈极了。
自打搬回牧家大院,牧家四房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别说吃上肉,就是吃上一顿饱饭那也得看三房的眼色。
今天孟若原本想跟牧清瑶去钱地主家蹭吃喝,可倒好屁事也没成!
孟若狐疑地看过来,这傻子怎么口齿还凌厉了起来。
“你是坏人!偷相公钱的坏人!”
牧清瑶抱紧那串铜钱,伸出肉包子似的大拳头,朝着孟若就打过去。
孟若抱头后退:“九娘,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可是最疼你的若娘啊!”
最疼她?最能坑她吧!
把孟若吓跑,牧清瑶回头收敛又凶又傻的表情,看了看那一串二十几文铜钱,放回到江修竹的手上。
她才发现这男人正在专注地盯着她看。
牧清瑶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往后,看好你的钱。”
才歇口气,便听见丫头在窗外面喊:“牧九娘,三夫人叫你去正堂,快点!”
牧清瑶叹了口气,开门出去。
房门关紧,昏暗的光线里江修竹侧目看向肥胖的背影,阴鸷可怕的目光中带着丝探究
正堂里,只点了一盏煤油灯。
“孽障,还不进来!”
季氏坐在下手的木凳上,孟氏站在她的身后,昏暗的灯光里,三房主母吴荟芬吴氏盘着腿,叼着水烟袋,坐在主位的虎皮榻椅上。她眼皮垂着,厚嘴唇吧唧着黄铜烟袋嘴。
钱家的十两银子就是给了她。
“给你三伯母跪下!”
季氏恶狠狠地上前,想扯住牧清瑶的耳朵,却被她躲开。
“老四家的,今年收成不足,家中没有余粮养活闲人。”
吴氏黑粗的手腕上三枚金手镯叮当响,水烟袋在榻几边磕了三下,她嘴里的大金牙在光影里闪动。
季氏用灰布手帕去抹干巴巴的眼角。
说牧家大院没有粮食,谁信?
“三嫂,我们也吃不了多少。都怪老四走得早,可怜我们孤儿寡母”
“谁可怜我!”
吴氏豆眉轻挑,三角眼里尽是不屑,嫌弃地撇撇嘴。
牧清瑶趁人不注意退到角落,看见高几上有两盘糖糕,直接伸手拿了一块填进嘴里。
味道还不错。
见没人发现,她便大着胆子偷吃。
金镶玉的抹额,翠玉的扳指在光影里呼应着,吴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听说,今儿四房又欠下钱家十两银子?”
“三嫂,这事我也是没办法”
季氏不敢问她要回十两银子,只希望她看在从前四房的收入都会交回老宅一半的份上,给他们一口吃的。
吴氏冷哼:“你这是在打我的老脸!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三角眼盯住季氏。
都是平辈的妯娌,自打半年前回来,季氏就觉着矮人家半截儿,再没了从前的底气。想开口掰扯,不知道从何说起。
谁让她们现在寄人篱下呢。
季氏扯了把孟姨娘,孟姨娘维诺地后退。
“搬走吧!”吴氏垂下大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