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他可以,没有理由现在的他不可以。
狐影又叹了口气,不过他没有反对。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
等她清醒过来,已经气喘吁吁的坐在客厅里头。姊夫今天要加班,女佣已经下班了,所以没有人看到她的狼狈样。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自己还在冒血的手。这是梦,这一定是噩梦。她可能在没有睡醒的情形下,在那儿跌得一身伤…她只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就会好了。
踉踉跄跄的走入浴室,她洗着满手的血,也把脸洗干净。瞧,一定是噩梦而已…她的额头和手都没有伤痕。
只是她觉得饿…非常非常的饿。脚步不稳的走入厨房,女佣回家前已经把饭煮好了,她等不及微波,甚至连筷子都来不及拿,急切的抓起鸡腿往嘴里送。但是她的咽喉像是被锁住了,没有嚼烂的鸡肉入喉引起激烈的反胃,她又冲回浴室大吐特吐。
瞥见自己的右手,如坠冰窖。她的右手像是猿猴的爪子,窜出很长很长的指爪。
难道恶梦还没醒吗?还是我要疯了?
没办法细想,强烈的饥饿感攫住了她,她要吃、要吃…拔起花瓶里的花,一枝枝的「吸干」玫瑰。每有一枝玫瑰在她手底枯萎粉碎,烈火似的饥饿感就缓和一点点。
她「吃」掉了屋子里所有的玫瑰。但她还是饿。
「救救我…救救我…」她涕泪纵横,「快醒过来啊!我不要做这种噩梦了,救救我!」
这种噩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没有羡慕她!我没有羡慕到想得到她的一切!」她狂喊着,却没办法克制的去捞水族箱里的鱼,让鲜艳的热带鱼在她手下干枯、碎裂。
她知道,她说的是谎言。
她羡慕姊姊,好羡慕好羡慕。羡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同样生存在没有爱的家庭,大她一岁的姊姊既没有她的美貌,也没有她的聪明。但是姊姊活得多么快乐。
不怎么漂亮也不怎么聪明,一点大家闺秀的感觉都没有。从小就跟男生一样野,穿长裤的时候远比裙子多。这样的姊姊长大起来,从来不穿名牌服饰,潮牌的t恤和牛仔裤穿一穿,背着行囊全都城跑透透。
太喜欢旅行的结果就是…她连大学都没念毕业。爷爷看到她就摇头,常笑着说,姊姊是朱家的异数,应该是千金小姐,却活的像小家碧玉。
这样小家碧玉、不修边幅的姊姊,却迷住了优秀的姊夫,同样出身世家的姊夫,却爱上这个洒脱的像是男孩子的姊姊。
明明她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会。但是所有的人都爱她,一点理由也没有的爱她。
「这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琳茵哀叫着,她已经「吃」完了水族箱所有的鱼,完全不能控制的,徒手去挖料理台的缝隙,她知道后面有活着的东西。
「救我!我不要这样!救救我!」她又哭又叫,看着手里不断挣扎却开始枯萎的
蟑螂,「救命啊…」
「琳茵?」困惑的声音在玄关响起,随之光亮起来,「生什么事情了…」惊恐出现在男人的脸上,他瞠目看着四肢着地的「怪物」。怪物有张狞恶的脸,全身长着长毛,不断的嘶吼着,形状像是一只很大的狒狒。
他退后,「…妖怪!」
那只怪物扑了上来,「…救救我…姊夫…」
男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却不完全是恐惧。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你、你也这样吃掉琳达?」他心痛了,很痛很痛…比渐渐虚弱干枯痛很多很多。
他可爱的小妻子,精力充沛,做什么都兴致盎然,带着他看到更辽阔美丽景物的小妻子…「把琳达还给我!」他无力的抓着怪物的头,「为什么我会跟你结婚?我爱她,我爱着琳达啊!琳达~」
失去理智的琳茵只觉得全身像是被锁住了,突然动弹不得。在她体内很深很深的地方,出一声坚决的叫声,「住手!」
那是姊姊的声音。
「…你死了。」她恐惧的抛下濒死的姊夫,「你死了啊~我明明吃了你…」
这个恶梦为什么还是醒不过来?
「救命啊~」妖化的琳茵冲破了落地门,冲进了无数食物的都城。
背着殷梓,耳上舒卷着宽大蝙蝠翅膀的泽峻,追寻着琳茵的气息。然而都城太多众生、呼吸紊乱,一时之间,他什么也感应不到。
像是一阵狂风,他绕着混乱的都城,极力想找出那个危险又无辜的人类。
但是有一声尖叫,一声哭泣,引起他的注意。流着血泪的女子飘荡于空,肢体不全的她哭泣指着底下的大楼。
是鬼魂。还是冤死的鬼魂。但是她这样竭力的哭泣,这样的焦心。他们随着她飞进那栋大楼,破碎的落地门里头,有个即将死亡的人类。
虽然已经皱缩枯萎如老人,但泽峻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男人他见过…琳茵努力取悦的,就是这个人。
「取水来。」殷梓跳到地上,「快去取水来,还有米。」
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这个人失去了太多的「生气」。她凭着稀薄的记忆,试着汇集空气里所有的生气。这都城充满了横冲直撞的生命力,希望都城可以垂怜这人的无辜。
「他不该死的。」殷梓在男人额上抹着水符,将米放在他口中代替引子,「他还年轻,寿算还没终了,他不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