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地间一片静谧,云啸横剑挺立,最后一抹天光映在剑身,泛着寒光,他目光如电,扫过一个个公差。
而王京珊,以及躲在人后的王秀花,也正以闪烁的目光盯着云啸。
“里正一家人没谋反,也没犯罪,这里众乡亲都是证见,诸位都回去吧!”云啸一字一句说道,他满心希望自己先制人这一手能够唬住公差们,令他们就此离去,因为他实在没有把握用自己的半吊子百花神剑对付这么多久经战阵之人。
公差们面面相觑,他们倒不完全是被云啸吓住了,而是看到薛为先正坐在云啸身旁,怕动手之际,这个怪娃娃狗急跳墙,拿剑或砍或戳薛为先,倘若县令在他们面前被人杀了或伤了,他们必将获罪不小。
薛为先如何不明白公差们的心思?赶忙连滚带爬,就近躲到一位公差身后,喊道:“这娃娃是反贼同党!杀了他!”
云啸暗暗后悔没有挟县令做人质,命公差离开,如今错失良机,追悔莫及----他毕竟是头一次做这等事,手段不够狠辣纯熟,犯错也在情理之中。
众公差一声喊,舍却里正那一家子人,把云啸围了两重。
方才云啸抢剑吓唬薛为先,手法虽然干脆利落,众人却以为他是小孩子耍把戏侥幸得逞。
就连王京越,都没有看出云啸挥剑劈薛为先时那急挥急停之中其实蕴含着颇为高深的功夫,在他看来,云啸和自己还是差得老远,自己对付四个公差就已经如螳臂当车,而云啸要对付十几个,那还不是转眼间就被他们乱刀砍死?
“云啸,你和俺家没啥交情,不必再搭上性命,你走吧!”王京越这话,一则是要劝云啸离开,二则是想告诉薛为先,云啸和他家没什么干系,不是什么“反贼同党”,此外,在他内心深处,虽然十分感激云啸,却不愿承云啸的情,更何况这份情关乎性命,非同小可?说到底,他还是不愿在云啸面前放下高傲的身段。
云啸提着宝剑,环顾周围虎视眈眈的公差,冷笑道:“你以为,他们还会放俺离开么?”他嘴上说着,心里念道,管他呢,今日就试试俺这半生不熟的百花神剑!长剑一挥,杀入公差群中。
公差们一直没把云啸放在眼里,哪想到他动起来就如此之快!最先接仗的两名公差只觉得眼睛一花,那孩子已到面前,下意识或避或砍,可无论如何避,都躲不过对方刺来的剑,无论如何砍,对方都能轻易躲过,然后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反击。眨眼之间,两名公差已然见红,受伤部位虽非要害,却也无法再战。
公差们顿时意识到,今日遇到了大敌!纷纷呼喝着动攻势,但见刀光上下左右翻滚,顿时将云啸笼罩了起来。
王京越早已看呆,暗想,这个云啸,啥时候学会了这么厉害的武功?这是啥武功?俺咋一点都看不懂?哎呀,这些刀要是砍俺,俺早就变成肉酱了!
围观众人只瞧得眼花缭乱,心驰神遥,大都认为云啸施展的不是仙法便是妖术,心中害怕,却不舍得离开。
只见云啸如女子般扭扭捏捏,好似穿花蝴蝶一般在刀光中穿行来去,手中剑光电闪,所到之处,必有鲜血溅出,亦必有公差惨叫着受伤退避。他不愿取人性命,也不愿重伤公差,所刺部位都在四肢,只要对方丢了兵刃,他便不再追击。须臾之间,只剩下三名公差,这三位自知敌不过云啸,干脆把刀扔掉,举起双手,双膝跪地,以示投降。
喝彩声如雷鸣般响起,看到一向飞扬跋扈、可恶可恨的官差被云啸如此狠狠的惩治,人人拍手称快,有些人突然意识到喝彩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想收声却已来不及。
自始至终,众公差都不明白自己如何受伤的,也不愿相信一群平日里横行城乡的壮汉竟然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手里。
俺这半吊子百花神剑竟这么厉害?真是出乎俺的意料啊!云啸内心狂喜,却装出一副冷酷表情,慢慢走向薛为先。云啸觉得,在这等情形之下,把握步伐快慢十分重要,适当缓慢的步伐,能够对敌人形成震慑,在其内心催生出恐惧。
他这法子的确有效。
薛为先看云啸面带杀气,拎着把滴血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禁不住浑身抖,渐渐地,他再也撑不住那如山的恐惧,终于把朝廷的颜面和自己的官威一股脑抛到了九霄云外,跪在地上向云啸连连磕头,嘴里不住喊道:“侠士饶命,侠士饶命!本官再也不敢了!”即便到了这境地,他仍忘不了自己是官。
云啸静静地站在薛为先前面,看到堂堂一县之主竟然如此没有骨气,不讲廉耻,在感慨的同时还有些生气,喝道:“别磕了!大唐官员要都像你这么坏,这么无耻无能,必将天下大乱,百姓遭殃!”他本来不想扯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可面对这种官,他实在忍不住。
薛为先果然跪直了身子,嘴里唠唠叨叨:“侠士教训得对!本官一定悔改!本官上有三十岁……哎呀不对……是七十岁娇娘……不对,那个那个……老娘,下有三岁小儿,望侠士可怜本官上有小下有老,高抬贵手……”
云啸不愿听他语无伦次瞎胡扯,蹲在他面前,直勾勾盯着他眼睛道:“作离开这里!要是胆敢骚扰里正全家及这里任何一位乡亲,俺都会到县衙拜访,在你身上捅俩血淋淋的窟窿,管教你吃喝拉撒都漏水!听到了么?”
薛为先连连点头道:“听到了么?”
“记住了么?”
“结结实实记住了!”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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