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刘屈氂想设计杀害据儿,令南军北军统领拿下刘屈氂即可,他已急传数道旨意,不许伤太子。
可若是据儿自己存了死志,那么无人能阻止,唯有他。只能他亲去,才有一线希望。
刘据,不要,一定不要。他已经没办法救下东宫众人了,不能连据儿也救不了。
*******
覆盎门外,山中屋舍。
东宫宿卫匆匆推门而入,急切道:“太子,追兵已至,需赶紧走。属下等人定拼死护送你离开。”
刘据没动,他神色悲戚望向宫城:“你听到了吗?”
宿卫愣住,转瞬低头,他如何不知刘据问的是什么呢。但他不知此时此刻该如何回答。
刘据似乎也没想让他回答,已经自顾自道:“那是丧钟,皇后薨逝的丧钟。母后……母后她……去了。”
最后两个字刘据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来,牙关紧要,嘴唇已然破皮出血。
“还有东宫……之前刘屈氂让人说东宫众人皆已伏诛,伏诛……”
刘据神色明显不对,宿卫大骇:“殿下,消息未必属实。东宫皆是殿下家眷,就算陛下认定您谋反,也该有审讯流程,再行处置。他们怎么敢妄动,刘屈氂许是故意扯谎,扰乱殿下心神。”
“丧钟岂可随意敲响。丧钟响,代表母后确实已经薨逝。”刘据摇头,满面苦涩,“他们连母后都敢动,如何不敢动东宫。再说,什么是妄动?若有父皇旨意,可还算妄动?”
宿卫面色大惊:“陛……陛下怎会
()……”
刘据闭上眼:“孤原也以为不会,可现在孤不确定了。是父皇也好,刘屈氂与李家也罢,总归事已至此,是孤无能,护不住家眷,更牵连母后。”
“殿下……”
刘据的神色很不对劲,宿卫心中慌乱,想说点什么,却被刘据抬手阻止。
刘据淡淡道:“他们来了。”
哒哒哒。万马奔腾之声传入耳中。
刘据走出屋舍,立于山坡,看向下方越来越近的追兵,神色平静地可怕:“孤终究是太子,怎能落于奸佞之手。”
他双膝跪地,面朝宫城,郑重三拜,是为皇后。又三拜,是为刘彻。
一滴眼泪滑落,刘据横剑划过自己的脖颈,速度之快,出手之决绝,便是近在咫尺的宿卫都来不及阻止。
“不,据儿!”
凄厉叫喊划破天际,刘彻直接从马上摔下来,却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一门心思往山坡上去,爬起来又跌回去,爬起来再度跌回去。
最后竟是在内监的帮助下手脚并用,连滚带爬,来到刘据身边,将刘据抱在怀里。可此时的刘据已经气若游丝。
“父……父皇,你我……你我终究还是……还是走到了……这……这一步。”
刘据无奈而又悲戚地闭上眼睛。
啊——
刘彻痛彻心扉的呐喊响起。他眼睁睁看着亲孙儿在怀中咽气,又眼睁睁看着最疼爱的儿子在怀中咽气,却一个都救不了,一个都来不及。
这是何等痛苦。若说前一个,虽承袭了“他”的记忆,毕竟隔了一层。后一个却切切实实是他的心头肉,亦曾是“他”的心头肉。
即便“他”有过疑心,有过担忧与防备,可“他”从没真正想要让据儿死。
此刻的刘彻更不想,尤其他还叠加有对另一个时空刘据的移情,致使这份痛楚更大更深。
啊——
刘彻再次仰天喊叫,紧紧抱着刘据,痛哭不止。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让他来到这里,看到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为什么!
卫子夫,东宫众,再到刘据。
刘彻胸中数次翻涌却又强行压下的那口气血再也扼制不住,噗一下吐出来,身子一软,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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