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跟着周正走出时家,都安安静静的没说一句话。
早就习惯了这个小儿子的调皮捣蛋,恨不得把天给戳个窟窿的臭脾气,骤然得了这么个安安静静的小子,周正不但没觉得开心,还有些发毛,载着周正走了一段路,终于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周浔的额头:
“不会是发烧了吧?”
“谁发烧了?我才没发烧。”周浔不耐烦的把老父亲的手推开。
看他这皮实的模样,周正终于松了一口气,板着脸训道:
“没发烧你板着脸给谁看呢?瞧你那张驴脸,拉了几尺长……”
“爸你说谁驴脸呢?你看人家国安叔叔……”
国安叔叔都没有骂过他,还老是夸他,说他小小年纪就有男子汉的气概,一看就是个有担当的……
结果到他爸嘴里,瞬间变头驴了!
“好小子,还敢教训你爹了?你让我学你国安叔叔,你咋不学你樱樱妹妹呢?你要是长得跟你樱樱妹妹似的,或者脾气和你樱樱妹妹似的,你要啥我给你买啥……”
长得像时樱?周浔模拟了他这一米八五的大块头,头上却顶着时樱那样一张精致小脸的情景,忽然就觉得一阵恶寒,直接就从自行车上蹦了下来——
他家老周有点儿变态吧,对,一定是的,要不然咋就能对体格强壮的儿子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
“你那是啥眼神?”周正一抬头,就对上了周浔一副看什么变态似的视线,虽然不知道儿子脑袋瓜里想啥呢,却总觉得不是啥好话,气的兜头一个爆栗子。
瞧着骑着自行车远去的老周同志,周浔捂着脑袋欲哭无泪——
好吗,最终依旧是达成了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
目送周正远去,周浔却没有跟着回家,而是转身去了几个关系好的哥们那里。把人一个个叫出来,非常严肃的嘱咐了一个事关友谊的小船能不能继续下去的问题:
“替我看好时樱,别让她去水边……”
“要是有人敢打时樱的主意,你们只管放手开揍,真是不行了,就给我写信,我回来不揍死他丫的!”
……
他那帮哥们越听越头大——
妈耶,周浔是受啥刺激了,咋就变成个絮絮叨叨的老大妈了!不是说嘱咐一件事吗,这都多少件事了,他竟然还在不停的说!
忍不住终于开口打断周浔:
“老大你到底是要去干啥啊?咋听着,跟刘备临终托孤似的……”
他们倒是效仿了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可问题是只想当关羽和张飞,没指望过当个最后累死的诸葛亮啊。
气的周浔抬脚就踹了过去:
“你才临终托孤呢!”
他就是觉得,小时樱太可怜了。竟然被人贩子偷走过不说,还又是被打又是让干活的,还差点儿掉水里淹死……
一想到那么漂亮又作里作气的时樱,竟然受过那么多苦,周浔心里竟觉得有些堵得慌。
嘱咐完好哥们好朋友回去后,又挑灯夜读,拧着眉毛对着书桌半夜,给时樱写了一封足足四五百字的长信——
长这么大,周浔小同志的作文就没那篇超过五十个字的。
一家伙写出四五百字,那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信的核心内涵,就两个意思:
一,切记切记,别和陌生人说话。二,学校里有人敢为难她,只管报他周浔的名字……
等一觉醒来,看到自己写的东西,周浔自己个都觉得牙酸,垂头丧气的全都撕成了碎片了事。他自己则是又把好朋友好哥们挨个拉出来遛了遛,把之前说过的意思,再次重申了好几遍。
弄得小伙伴们一愣一愣的——
之前觉得像是托孤,这会儿咋感觉着不但是托孤,还走火入魔了呢!
时樱自然不会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还有个瞧着没心没肺的半大小子因为她曾经的悲惨遭遇,难得的开始悲春伤秋了。
她这会儿正躲在自己房间里,一字一句的读闻阑的信。读个开头,时樱就开始叹气——
从闻阑的信里可以看出来,他之前已经给时樱写过好几封了,却不知道咋就那么悲催,竟然一封也没到她手里。
不得已,闻阑才会把信寄给周正,拜托他转交。
好在看闻阑的语气,他现在过得应该还不错,也终于实现了自己参军的理想——
闻爷爷自己就是军旅出身,没出事前家中子弟也都是从军的居多,作为闻家长子长孙,闻阑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一直把成为一名军人作为自己的理想。
其实就是时樱自己,也觉得闻阑就是一名天生的军人,比方说他们一起上山时,少年闻阑感知猎物的速度也就比001晚那么一点点,往往时樱还没想好该怎么提醒呢,闻阑就已经如同猎豹一样飞扑出去。
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紧促,信写的有点儿短,还跟时樱提起,怕是进了岛后,就没办法跟时樱通信了,结尾时闻阑叮嘱时樱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还跟他说,要是被人欺负了,别一个人硬抗,赶紧回去告诉家人,然后还可以拿小本本把欺负她的人名全都记下来,等他回来了,一并算账……
放下信,时樱眼睛酸酸的,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还无精打采。
“咋了?”看她这样,苗秀秀就有些担心。
“没事儿,就是闻阑哥哥去当兵了,也没办法给我写信了。”
“那不是件高兴事吗?”苗秀秀安慰她,“再说了,当兵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他回来了,你们就能再见到了。”
“他在中都的,好远的。”时樱小声嘟哝。
“远啥呀,”时国安也是见不得女儿不开心,也赶紧过来安慰,“你妈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到时候就让你妈报考中都的大学,咱到时候也跟着去,大家都在中都呢,还远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