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丽跟儿子告别时,她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了,孩子以往跟妈妈是寸步不离,他还那么小,他还不懂他离开妈妈,为何妈妈会哭得那么的伤心。
高山用他美丽的大眼睛,惊恐的望着伤心欲绝的妈妈,他不想离开妈妈,不想让妈妈为他伤心。
他突然哭着扑向妈妈:“妈妈我不走了,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艳丽见儿子向她奔来,她狠了狠心,把木栅栏门给关上上了闩。
俩人隔着铜墙铁壁,她在里面哭,孩子在外使劲摇着木栅门哭。
等她听不到外面的哭声时,她停止了哭泣,她像疯了似的打开木栅栏门追了出去,向野外张望,不见儿子的踪迹,她哭得更伤心了。
儿子长这么大可是从来没离开过妈妈半步的啊,茫茫原野只有她孤独的哭声。
她突然听到了另外一种哭声,那声音对她来说太熟悉了,她抱起不知什么时候跟出了木栅门在嚎啕大哭的女儿,惊恐未定朝着木栅栏门狂奔进去,关上门上了闩,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长寿叔与胜立强身边多了个小孩子,他们比平时上下山就紧张多了,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警惕着远近的四周。
四只猎狗两前两后,保护着他们默默的往山下走着。
高山自从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着木栅门外的野色,他感到新鲜又好奇。
俗话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但他非常的害怕,不管他是牵着长寿叔的手还是牵着他父亲的手走,他总会用他那两只大眼睛惊恐的向四周怯望。
更让他好奇的是从没路到山径,从山径到小路,从小路到大路,大路上没有草,没有树木,路上有驼背弯腰的白老人,有活泼可爱调皮的小孩,有年轻力壮的男女,有各种从没见过的动物,他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全新的世界。
长寿叔把胜立强父子俩带到了自己的家里,他大声的叫着:“老婆,我回来了,你快来看谁来了呢?”
高山怯生生的问他父亲:“阿爸,爷爷家的屋子怎么跟我们家的屋子不一样呢?”
胜立强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说:“爷爷家的屋子是二层楼砖墙瓦屋,我们家的屋子是泥墙草屋,你以后跟着爷爷奶奶住,你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在学校里好好念书。”
正说着话,从楼梯上下来一个中等个子皮肤白皙,穿着清爽整洁,短头很精干的女人,她人还在楼梯上,可声音早就到了楼下。
尽管她听丈夫多次说过胜立强丑陋的外表,但她刚见着胜立强时,还是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她早有思想准备,也就不露声色地面对这个可怜的人。
她热情地叫着胜立强大儿子,高山大孙子,她为什么要这样的称这对父子,连她也说不清这是为何,她水仙婶可是破了例了放低身段。
胜立强把儿子送到了长寿叔家,怕给他家添麻烦,让人看笑话,就急着要回去,他有自知之明,他丑陋的外表吓着了长寿叔善良的妻子,有些过意不去,水仙婶越是对他热情,他越是惶惶不安。
水仙婶说什么也要留胜立强在家多住一天,这样她才觉得心安。
她给胜立强准备了路上充足的食物,还给他准备了一小袋白米。
胜立强受宠若惊:”水仙婶你真是个大好人,我带些路上吃的就行了,这白米就不用了,我儿子高山到了你家,他要吃要住都要麻烦你水仙婶,实是过意不去。”
水仙婶的脸笑得似花朵:“大儿子,你把我说得太好了,平日里从没有人这么夸过我,大儿子,你可别见外,婶婶没有什么值钱的送你,只是自家人劳作出来的几斤米,拿去吧。”
“我知道你们山上没有大米,我们是天天吃,就不在乎这点米了,再说家里人多,每人每餐少吃一二口就会把这点米省出来了。”
“我听你长寿叔说,你还有个长得很漂亮很可爱的小女儿,只要你家煮白米饭,她就会唱客人歌,以后你也带她来这里让我瞧瞧她,听听她唱的客人歌。”
长寿叔带来的客人,他的妻子能这样的善待,他甭提有多高兴,心情愉悦地示意胜立强:“你婶婶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吧,你婶婶是在心疼你的小女儿呢,你赶快回去吧,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深山野岭出了事,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他说到这里,想了想,问胜立强:“山上现在还缺什么吗?”
胜立强想起了什么:“对了,长寿叔,你要不提醒我,我倒是真的忘了呢,艳丽叫我带些针线儿去,她还嘱咐我,叫我要了水仙婶的鞋样儿去,家里倒是没缺什么,只是盐和灯油火柴能带点儿去也好。”
水仙婶听了胜立强的话,她为艳丽难过:“艳丽是个好女人,可惜她的命太苦,她的丈夫不知为什么竟然不愿去接她回家。”
胜立强听了水仙婶的话,他的心里特别的难受酸酸地说:“水仙婶,我知道艳丽是个好女人,我不想害她只想帮她,但我还是害了她,我想赎罪,我希望她能回到她丈夫身边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这么多年,她一往情深想念着她的丈夫和孩子,不知她丈夫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就算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也会被这么好的妻子打动才是。”
长寿叔在一边插嘴道:“立强,你何罪之有?作为一个男人这很正常,孤男寡女长期住在一起,并且在一个没人烟的地方,不生点什么那才是不正常呢。”
“立强,你不要自责了,你能这样已经很大度了,那是个鸟人,你们俩不要再提那鸟人,你们一提他,我就来气。”
“艳丽可能还误会,是我不愿带那鸟人去接她和孩子,时间不早了,立强你快走吧,万一孩子醒来,见你要走,他要是哭着闹着要跟你回去,我可搞不定他呢。”
水仙婶对她丈夫嗔怪的说:“我大儿子还没吃早饭,你这么着急的赶他走什么走,路这么远不吃饱怎么走得动,闲话少说,你去杂货店给我大儿子买来些食盐火柴灯油,我去灶上给大儿子做点吃的。”
不一会儿,水仙婶从灶上端来一大碗蛋炒饭放在胜立强面前,长寿叔买回了胜立强需要的东西。
胜立强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来自长辈带来的温暖,他用独眼向水仙婶投以感激的目光,一声不吭,埋头把一大碗蛋炒饭吃了个底朝天,喝了水仙婶为他准备好了的水,背起猎枪背起背篓,出前他没忘向水仙婶帮艳丽讨要针线和鞋样带回去。
胜立强回去的第二天,长寿叔带着高山去学校报到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