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子临本以为这些簪子如此劣质,他们定的价钱又很有些高,本不该有人来买才是。
却不料,有人站在原地犹豫一二,竟当真是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你们的簪子,当真是大师之作吗”
赢子临愣住了。
鬼无情一把挤开他,道“是。”
他镇定自若,问道“您可知道一代大师茯苓姑娘的事迹”
对面人顿时一懵,他强作镇定,道“倒,倒也是知道一些。”
鬼无情微微颔,道“茯苓姑娘曾是京中风靡的簪师,打磨出的饰品无一不受京中世家小姐、夫人的喜爱。甚至是前朝的皇后也戴过她打的簪子。”
“”
对面那书生已是迷迷瞪瞪,听不分明。但牵扯到前朝旧事,他下意识地,还是表现出了一分畏惧。
鬼无情却不怕吓走了他,毫不犹豫,继续胡编乱造。道茯苓姑娘在那场纷乱之中,也被牵连,有人帮她假死脱身,她便慌乱逃跑,伤了眼睛,手掌,一路逃到南边的无名小镇,遇到一家善心人,方才在那儿定居下来。
书生听他乱吹,自己虽是一点儿“大师”的事迹都不知道,却还是强行符合“是啊,是啊,真真世事无常”
鬼无情颔看他,道“实不相瞒,我与我的兄弟,就是那儿来的人。”
他顿了顿,带出一些南方口音,道“您是为了什么,想要买饰呢,可是要听听这些簪子的故事,挑选一二”
“不用了,”书生道“我是想与我夫人,买只好看些的簪子。你这儿若有寓意好些的簪子,便卖了我罢。”
鬼无情瞥他一眼,微微一顿,在里面挑出一支形状清雅,携刻莲花的簪子来,收了钱,将簪子给了他。又道“我与兄弟只与这儿呆一晚,你夫人若是不高兴,你直将自己的心思说与她听。”
那书生红着脸呐呐应了,只高高兴兴掏了钱,捧着簪子走了。
他走之后,便似是打开了市场,只有人蜂蛹地挤上来,鬼无情也便略略说一说那位大师“茯苓姑娘”的事迹,又按着他们所求,取了不同的簪子,末尾尚且不忘叮嘱几句。
过了小半响,他们这儿的簪子便已经卖得干干净净。赢子临恍恍惚惚,怀疑人生地看着鬼无情收拾小布包,小声道“无情,他们毕竟还是百姓这般,是不是不太好”
鬼无情提着鼓鼓囊囊,颇为沉重的钱袋,道“如何不好”
赢子临凑近他,几乎是趴在他耳边道“那些东西本不值得几个钱,我们这么骗他们”
“可我卖的,又不是饰。”
鬼无情瞥他一眼,道“他们想要的,也不是饰。”
赢子临“啊”了一声,懵在了原地。
这次鬼无情可没与他解释。这些百姓真真想要的,是那份寓意,是一片安心,珠钗饰不过是附带产品。他问这些人们为何来买饰,便是问他们心中烦恼、所忧,并对这一点心绪给出解决之法。
这才是他卖的东西。
便比如那第一个来买簪子的书生,怕不是想要买簪子给自己的夫人而只是想要讨她欢心罢了。
他有买些昂贵簪子的功夫,还不如多多说些情话,叫夫人知晓自己心迹,更叫人来的喜悦些。
鬼无情看得冷静清透,只毫无负担地将钱收了,道“我们去逛逛。”
赢子临尚且还在纠结之中,他只呐呐应了,跟着鬼无情吃了糖葫芦、小点心,还买到了混着水果的甜蜜沙冰。鬼无情克制力极强,他只是略略尝了尝那股冰爽滋味,便将沙冰递给了赢子临,自己面无表情地把糖葫芦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