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无情便远远地在后边看。
他的头已经很长了,长长地垂在身后,被海风吹得飞扬起来,像是一张黑色丝线编制成的网。
二月中旬的时候,渔村里头来了一支商队。
渔村的老人便出面应对,打探消息。
原来是这商队听说了这儿忽然多出来的,烹饪鱼鲜的法子,觉得其中大有商机可寻,便一路探寻过来,想要与村子换了这个法子,或者长期合作,一方制作这些小吃食,一方负责售卖,把这些东西,卖到其他地方去。
老人一听这些人要买这个法子,便连连摆手,只说自己这些人,也是受人恩惠,让他们若是有心思,便去寻这方子的真正主人罢。
商队老大听了,便也恭恭敬敬,带着几个人,去拜会村子里头刚来的李先生了。
他言辞恳切,百般恳求,李先生倒也真被他打动了,在几日之后,终于开出了一个价钱。
但那商户老大又借口不慎满意,两人又磨了几日,李先生便烦了这些人,硬生生把那商户老大从屋子里头赶出去了。
商户老大脸上满是尴尬无奈,守在外边的仆从迎上来,两人眼神一错,便都心中明晰了。
当日,他们便收拾东西,从这儿离开了。
鬼无情便一副盛怒之态,自己在屋里气成了个葫芦。
珍珠似的小姑娘,还想敲门唤他用晚饭,别气坏了身子,但也无果。
她们只觉得那商户真真是过分,先是自己放话要买先生的吃食方子,又是自己忽然反悔,往下压价,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几日里,表面上,鬼无情与那“商户”是在扯食方子的皮儿,实际上,他们却是在互相试探,一攻一守,可算是叫鬼无情将他们糊弄过去了。
对的。
这一支从远处来的商队,实际上根本不是什么商队,而是一群被分来了这儿,到处探寻的暗探。
鬼无情在几月之前忽至此地,又搞出了这么一茬子事情来,身份自然可疑。因而这群暗探便暗中探查数日,在从各个方面都确定了鬼无情没有嫌疑之后,便迅撤走,去别的地方了。
鬼无情终于送走了他们,表面上气得不行,实际上却是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这些时日日,几乎可以说是不眠不休,一直撑着。这支队伍来得快而安静,若非鬼无情时刻警惕有所准备,怕是在一开始,身份便已经暴露了。
这商户老大,也的确是有一些本事在身的。
他与鬼无情第一次见面时,便抢先一步,一双手掌,电闪一般,先探向了鬼无情双臂臂肘处。在鬼无情硬生生挨住了后退一步,扼住他咽喉的冲动,只做出一副毫无防备,伸手欲挡的模样后,方才换了方向一把捉住了鬼无情的手掌。
他双手握住了鬼无情的手,嘴上说着敬仰的肉麻话,手上轻而迅地摸了一遍,确定了鬼无情手上的茧子,并不是习武之人磨出来的那般,方才罢手又换了只手,继续捂着摸摸。
幸甚至哉,鬼无情曾经也是暗卫之中的翘楚。在伪装方面,更是经验丰富,甚至可称无微不至。
习武之人的手掌,用什么兵器,会磨出什么茧子,他都心中有数,暗卫对此也颇有研究,因而在来到此处之后,他便用炮制的法子,硬生生在手上多贴了一层几乎与寻常人的皮肤,毫无二致的粗糙假皮。
暗探想要以此探寻他的破绽,基本上便是没可能了。
但即便如此,暗探的疑心仍旧未消。
他又试探着询问鬼无情的来处、家世,但也都被鬼无情糊弄过去。他又几番暗示、试探,不但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反而还被鬼无情,误认为了是个好男风的登徒断袖。
暗探吃了个闷亏,在同事面前丢了个大脸,又的确觉得鬼无情平平无奇,并非他们所寻之人。
鬼无情察觉了他的心思,便又故意在暗中有人监视的时候把衣裳脱了,洗浴搓澡。
他身上涂了药草所制的褐色颜料,在烛火之下,身前更是蓬蓬地长了一片茂密毛。
暗中监视的人顿时被辣到了眼睛“”
真是,真是不堪入目
走了,走了。
听闻叛逃的那人生得一副极好看出挑的样貌,曾经与御南王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即便是他擅于易容,但也不可能连着全身上下一点儿死角都没有的一起易了。
眼前这叫人窒息的中年汉子,容貌普通,体毛茂盛,偶尔转身时,脊背、手臂上,也半点儿都没什么伤疤痕迹。
看来真不是他们要寻的那位,就是个运气好,得了几个吃食方子,想要在这儿赚些银钱的普通人罢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