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也来不及了。
太后屋里灯一亮,所有人都警戒起来,不消片刻乌云珠就被搭了下去。很丢人,她的腿上粘乎乎,混着血,又烫又疼,满脸的泪把她的眼睛都弄得睁不开。
太妃也出了屋子,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愣是没敢说话。满腔的恨把她烧得想发疯,可是皇太后的地盘,还轮不到她来追讨什么狗屁责任。她只能看着下人们,把乌云珠从她的眼前搭过去。
血腥的气味儿和饭的香味儿混在一起,令人憋闷得想吐。
太妃盯着她,像在看一条恶心的虫子,然后抬起眼来,不无心慌地瞧了一眼隔壁的太后。
太后披着衣裳,刚刚那点关怀儿已经冷却得不见影子了,看过来的时候,也只是抿着唇,一眨不眨。
“主子,这……”苏麻扶着她,很担心:“主子,您别动气。”
“我知道。”太后面色不改,声音很低:“让钦天监快点想法子,不许误了吉时。”
“是!”洗三的吉位原本定在这儿,现在显然不行了。跑出去的苏麻,还有跟着她的人那些通通目瞪口呆:“皇上?”
拉着慧敏的手,福临还很紧张,不对,应该说,拉着她的手,他更紧张。
“我,我……”他忍不住想回头看那些侍卫
“我们睡不着,过来看看皇额娘,来得太早了,是吧?”相比之下,慧敏比他流利十倍,她把他拽紧了,不许乱动:“你们去哪儿?”
“来迎你们呀。”这句话之后,出现一道身影,站在宫门口,斜长的影子弯在门框上,一团黑,阴森得像鬼。
福临不自觉地向退了一步。
太后对着这对小夫妻,笑了一笑,走过去,把他披风的系带紧紧:“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们呀,真是会添乱,不冷吗?走,到屋里暖暖。”
一手拉一个,慧敏被她牢牢地抓着,想挣也挣不脱。
就这样牵进院子里。
太妃还站在屋边,愣愣的看着他们一家和睦。
福临的眼前扫过来,对着那张白扑扑的脸,怔得不能说话。
太妃迟钝地看着太后的笑容,面露羞惭地点了点头。
然后,福临看着她终于关上门。一颗扑跳的心才终于平静了些。
——女人的争斗,男人总是不懂。
大喜的日子,就这样被血光冲了,太后竟然一句责备也没有。直到天亮,一切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嘻哈的笑声表明,喜悦比料想中的多十倍。
改换的地点选在乾清宫,心虚的太妃预备地那些“软刺”一句也没用上,全花在恭维上了,她很憋屈。
而后知后觉的博果尔,更是不了解战局。若说当中最快活的,恐怕只有慧敏一个。
“皇额娘,这孩子真好玩儿。”快乐染上眉梢,她张开手:“让我抱抱嘛。”
“你是真心抱他才好。”福临顽皮地挤挤眼睛:“不知道是谁说讨厌孩子哭来着。”
“我现在喜欢他了不行吗?”慧敏居然面色不改地马上顶回去,太妃听得很快活,她把她想干不能干的事干了。
“好了好了。”感到头疼的皇太后一瞥眼睛,哟,这两口子的手还握着呢,得,白操心了。
“皇额娘,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今天洗三,待会花束子会来,先给她挑个好名字也好让她高高兴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谨贵人,很快就不再只是贵人了。今天就是扬眉吐气的第一步!
桌上有很多册子,都是下面的人拟好的。慧敏抱着孩子,走过去看。
“这个不错啊。”她的眼睛正扫过去,太后居然先一步拿起:“牛钮,这个就很好。福临,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