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不能再回头。就算想,也没有回头路。
未等天亮,箫剑就醒了,他比慕沙醒得早,也比她清醒。
只是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什么也不说。
过了一会儿,慕沙也有了动静。
虽然已经很亲密,但她还没有习惯一个男人躺在身旁。情不自禁地便往旁边让了让。
箫剑扣住了她的胳膊:“别动。”
慕沙红着脸不敢说话,半天才道:“箫剑,你……”
箫剑截住了她:“你不会后悔吧,我们……”
慕沙听得很奇怪,也有些害怕:“你怎么?”
箫剑立刻回道:“我是不可能后悔的。慕沙,对不起,可是我不后悔。”
慕沙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很快相慰道:“箫剑,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可是我也不后悔。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缅甸的驸马。我跟定你一辈子。”
箫剑摸摸她的手背,叹了口气:“我很窝囊,但是我知道,我不会再窝囊很久。慕沙,我本不该这样对你的,你恨不恨我?”
“我不恨你。”慕沙摇摇头,靠向他的臂弯:“我只知道,当初是谁救了我,没有你,我很可能早就不能活下去。你救了我,救了我的娘亲,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相信你,也会保护你。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相信你也是。”
“可是我恐怕只能做忘恩负义的人了。”箫剑的眼睛居然涌现出一些泪水:“我一定要杀了他的。乾隆杀了我全家的仇人,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我都不可能忘记。”
“所以,你要告诉我的是,你要把小燕子交给我?”慕沙也叹了一声:“你是想说,你以为,‘这样’,我才会尽心尽力?”
箫剑居然承认了:“是的,只有这样,你才会尽心尽力。”
运筹帷幄
尽心尽力是不容易的,尤其事情逼迫着人们要自保的时候。譬如福家。
紫薇和尔康已经吵了很多次了,关于孩子的问题。这孩子虽然是别人的,却关系到全家的脑袋,说是不说,就很为难。
尔康当然主张不说。因为他看到的人是乾隆,他相信,这孩子应当是乾隆的,所以,打死他也不能说。
紫薇却不相信他那高才情的皇阿玛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一口咬定这不可能。
尔康哆哆嗦嗦地害怕着,逼得急了,他竟然脱口而出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当年你娘,还不是一样!”
再也没有比这更难堪的情形,紫薇的脸霎时失去了血色,气堵在胸口,眼前发虚快要晕厥,却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是啊。当年不管怎样,未婚先孕的事实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不光彩的过去虽然没有人提,可是这并不表示,他们不记得。
如今是尔康提起来,杀伤力就更大。还有,更难看的是,倘若紫薇要为她的娘亲辩解清白,那只能证明是她的爹用了卑鄙的手段,要想说明她的爹品行完美,就表示她的娘是不知廉耻的勾引。无论哪个方向都很令人羞耻,那么,也许只能选择沉默了吧。
不,紫薇不甘心。她惭愧地想了一会儿,才很没有底气地接了下去:“可,可是,当年皇阿玛和我娘,是两情相悦的啊!”
尔康悲哀地看了看她,决定沉默。
虽然这种论调他也曾经坚持过。但是背地里,作为外人的谈资,恰恰这一点是经常被说起来的,尤其是太后和皇后,她们很不喜欢紫薇的缘故,就是因为她中毒太深。
进宫多年,这洗脑也该有点成效。却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主观意识还是这样浓。特别是看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一厢情愿地以为,凭着“爱的力量”,就可以拯救一切。
照这么说,紫薇的想法是要将这件事说明白,特别是要让永琪知道。作为妹妹的角度,不忍心哥哥受到欺骗,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她却没有看到,这件事坦白之后,要怎么办。
特别是尔康像一只惊弓之鸟似的,一直在阻止她,而且坚持孩子出自于乾隆。紫薇出于心虚,开始的时候还能忍一忍,到后面吵开了,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时候,样子就变得很难看。还有,福伦和福晋也被惊动了,他们一起吓得要死。
不管孩子是谁的,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知画出墙,而且永琪全不知情。按交情是应该告诉他,不过那是以前。还有,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害处,为什么要干这种蠢事。
福伦算是这个家里最有主见,也最有决策权的人,尽管遇上事了他的决策往往不是很靠谱。仅只分析听上去还算有点效果。他说,现在令嫔已经不在了,我们家已经不比从前了。如果没有确实的把握,而去揭穿这件事,那么,没有疑问,我们肯定都要死的。所以一定要弄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虽然不管是皇上还是福康安都很麻烦,但是如果是福康安的话,我们……
福晋立刻接过来,叹道,那又如何呢?别忘了,傅恒的能耐可是很大的,如果我们不想连坐,或者被当作眼中钉的话,还是什么都当做没有看见的好。孩子是谁,说句实在话,真的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已经算是犯禁,如果紫薇去告密,说他们无君无父,不顾朝纲那是现成的人证。只是福晋料定紫薇不会如此才敢开口,如果全家要被处斩,东儿要怎么办。她相信,作为一个母亲,紫薇会和她同一阵营。
紫薇这时已经是战战兢兢。她已确信两个男人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大祸事。而且,这其中有很多蹊跷是她和尔康没有想过的。比如说,为什么会有两个不同的说法。
目前看来,是尔康的说法可信度更高。因为他是亲眼看见了当事人。而紫薇就差一点,她只是听见转述。不过,既然提到福康安的,并且言之凿凿,那便说明,知画很有可能和他有私情,否则,空穴来风,这不是很奇怪吗?
为了确保事实推敲的可靠性。福伦和福晋商量了一阵,决定由她来对紫薇盘问细节。不一会儿,紫薇就把当日发生之事完整地细叙了一遍。这二人听后觉得,是杜撰的可能性很大。
紫薇自然不能接受,接受了就等于承认皇阿玛是这样道德败坏之人。相对的,要他们其实也很难。作为臣子,要去猜疑皇上会不会做这种无良之事。这本身就是冒了杀头的风险。
可是福伦只能这样想。他说:“紫薇,对不起。作为尔康的父亲,这话本不应由我开口,我也不愿意相信他,但是。我是有道理的。”
知画作为住在深宫里的女人,要想和外人接触而不被发现,必然要有掩护者。在宫里,拥有最便利的条件,并且有能耐让一切瞒天过海的男人,除了乾隆,不会有第二个,也不该有第二个。
听到这里,紫薇动了动唇,没有说出来。
很容易猜到,她想说什么。
她想说,知画和福康安郎才女貌,论年纪,她难道不该喜欢他么,为什么大家都一口咬定是皇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