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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页(第1页)

李妈妈不解:“那您为何又熬着抵死不见三姑娘和三少爷?”

太夫人瞪了她一眼:“博哥儿承了爵位,都是一个府里住着的,他的庶女如瑶我自是避不过。但你想想,除了她,我可曾见过其他庶出的?便是渊哥儿和达哥儿来侯府拜寿,我都不让他们把庶出的带着,又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坏了规矩?”

“哎。”李妈妈道,“外人都说您固执,愣是不把庶出的当人看,不过但凡知道当年国公府事情的人,又有哪个不悄悄闭了嘴?现在想来,您的幺弟怕也是折在那贱人手里的,若不是老侯爷长情,您既被坏了闺誉,可是要烂在国公府的,说不准早就被太老公爷一条白绫子勒死了!”

说到这里,李妈妈眼睑微湿,虽说过了这么些年头,但每每想起,胸腔还好似憋着一股恶气一般。

“人在做天在看,那起子黑了心肺的人,现在还不跟狗一样活着?!”太夫人平时寡淡得很,但实则烈性如常,只是年纪大了学会看淡了而已。

☆、

“原来太夫人早就瞧着三姑娘满意,是拿三少爷的事做样子给大家伙儿看的呀!”李妈妈不愿让太夫人沉浸在往事的悲愤中,刻意将话题绕回了原点。

太夫人微微笑道:“也是这丫头福气好,我虽说满意云氏,倒也没有非得养她女儿的想法,不过是玥丫头自己个儿惹人疼,沣哥儿也像极了老侯爷,心里不乐意让这么好的一双孙子孙女被钟氏的小家子气给害了。”

“都说您心硬得跟石头疙瘩似的,依我看啊,那石头疙瘩大概是面团儿捏的吧!”

“老货!还揶揄到我头上来了!”太夫人“咚”地放下茶碗,李妈妈也板脸瞅着她,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俩人都憋不住,低头闷笑了起来。

……

作为稀里糊涂穿到古代的现代女性,胡非非知道古代人的死亡率奇高,一个感冒也许就能撂倒一片子人,别说其他更厉害的病了。不过古代也有好处,天清气朗,纯洁无污染,比如胡非非就不用“自强不吸”,因为这里没雾霾啊没雾霾。

于是吃完下午茶(其实就是就着玫瑰花茶吃了两口点心),如玥身穿石榴红的貂皮皮袄,被裹得像只小松鼠一般,后面跟着白鹭和喜鹊,迈着小短腿,在清晖堂附属的一个小园子里养生地散着步。

散步也要讲究礼数,行不回头,笑不露齿,就是要欣赏冬梅也得微微昂头,微笑眯眼,仿似随时都可以入画。趁着悠闲的时刻,如玥不用时刻提防着钟氏,总算有时间分析分析生存现状了。

首先,顶头上司是太夫人,要跟老板打成一片是当务之急;

其次,活动范围是清晖堂,按照她这略显尴尬的侯府庶出堂小姐的地位,最好还是别抛头露面的说;

最后,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侯府的大致情况,嗯,千万不能惹麻烦。

哦对了,被送来的那几只“鸟”品性如何还得观察,碧灵属于重点监视对象,现在身边能安心信任的下人有……如玥露出胖胖的小爪子,摁下两根粗短的指头——只有张妈妈和黄鹂,略少,得继续发展。

“姑娘,姑娘!”黄鹂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碧灵,碧灵!”

如玥走上前,仰头看着额头渗出汗珠的黄鹂,眸色闪了闪,道:“慢慢……缩……”

“那蹄子打碎了太夫人送的白釉塑贴釉里红蟠螭蒜头瓶,还,还跪在东厢的门前嚎上了,哭得声嘶力竭,生怕太夫人不知道似的!”

很好很好,来得这么快,果真是个敬业的!

说起那白釉塑贴釉里红蟠螭蒜头瓶,可是太夫人珍爱的瓷器,午后李妈妈说:东厢很多东西都收拾空了,只待姑娘把自己箱笼的物什拿出来摆着就成,就这个白釉塑贴釉里红蟠螭蒜头瓶并一些其他瓷器摆设,太夫人瞧着这屋子不能太素净,就赏了。

那时她也没怎么在意,看来碧灵却是听到耳里,记在心里了。

如玥的眸色骤然变冷,小小的眉头轻轻攒起,她想了想,问道:“太夫人……院里……管了吗?”

黄鹂摇头:“那蹄子在东小院可劲儿地闹腾,但就不见太夫人院里有动静。”

如玥的眉头舒展了些,看来太夫人是想看看自己的能耐,同时也不愿把这件事闹大。她招手让黄鹂弯下腰,自己附耳过去,在她耳边轻轻吩咐了一句。黄鹂点点头,直奔清晖堂而去。

小园子本就在清晖堂的后头,黄鹂不消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她瞪了眼跪在东厢门前可劲儿哭的碧灵,穿过东小院和太夫人院相连的月亮门,朝正房走去。

看到她来,一脸阴沉的品菊淡淡地开口:“太夫人在礼佛,听到小院里吵闹,很是不快。”

黄鹂心中一凛,赔笑道:“三姑娘刚散步去了,马上就回来,那个……姑娘让我跟李妈妈说句话,还劳烦品菊姐姐通报一下子。”说着,还从琵琶袖里摸出一个装着银子的荷包,塞到品菊的手里。

品菊却没收,皱眉道:“李妈妈在暖阁的前隔间里头,正等着姑娘的人来问话。”

银子都不要,难道是真的触了大霉头?黄鹂都快哭了,迈着小碎步,轻手轻脚地走进暖阁。没想到前隔间里只有李妈妈一个人,她本是坐在小杌子上的,见到黄鹂进来,站起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东小院里怎么会如此吵闹?”言语之间颇有责备之意。

黄鹂的嗓子带着哭腔,忐忑地将事情又说了一遍。

李妈妈问:“三姑娘怎么说?”

“姑娘说,太夫人是真疼她,姑娘让妈妈放心,一盏茶之后小院儿里就会安静了。”

李妈妈点头,眸中蓄着同情和怜悯,喃喃道:“哎,谁家六、七岁的小女孩就经历这些子欺主的刁奴?小姐们都是金尊玉贵地养着,也就三姑娘自小没了娘,不得不直起小身板,小小年纪都这么懂事了……”

黄鹂听她这样说,感动得泪水盈眶,躬身福了一福:“妈妈真是菩萨心肠,我们姑娘可不是有苦也得自己咽着嘛。”

她又和李妈妈说了几句,心里实在记挂着东小院,匆匆赶了回去。

到了小院儿里,碧灵已经不跪在门前了,但那尖利的哭声还是刺耳得很,一个三等丫头急吼吼地道:“黄鹂姐,姑娘回来了,把碧灵姐叫进屋子里去了呢。”

黄鹂又赶忙进了屋子,走进小暖阁里面。

碧灵哀哀凄凄地在暖阁里跪着哭,还时不时地望向窗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而如玥则由白鹭服侍着,静静地换上舒适的常服,坐到炕上,背后垫了一个大红底鲤鱼海棠花锦枕,让喜鹊倒了被热气腾腾的祁门红茶。

自回院子到进暖阁,她一直都这般气定神闲地,统共就吩咐了一句——叫画眉把碧灵给“请”进来。

这时,她看了眼掀帘儿进屋的黄鹂,对她露出询问的眼神,得到肯定的点头后,如玥勾起花瓣般幼嫩红润的嘴唇,轻轻呷了口汤色红艳的祁门茶,在鲜爽浓醇的茶香中缓缓开口问道:“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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