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祁逸给出的处理方式,顾离在衣柜里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又去厨房接了一盆温水。
他褪去沈珞单薄的衣物,耐心的帮他擦拭着身体,动作笨拙又生疏,但力度却掌控得格外温柔。
只是自始至终,顾离都不敢去看沈珞被掐得红肿的腰窝,也不敢去看他被勒得青紫的手腕。
那些只有欲望没有情爱的痕迹,像是无数条索命的亡灵,把他团团围困逼至墙角,然后将他的心脏从胸腔内生生抽离,啃咬撕碎后又丢弃地面,反复踩踏。
顾离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毛巾,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淌过几丝痛苦的神色。
缓了许久后,顾离给沈珞重新换上一件干净的睡衣,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依靠着床背,将沈珞的头挪到自己双腿上,用修长的指尖勾勒着他耳后的碎发。
此刻难得的岁月静好,让房间内刺眼的光线都变得柔和了些。
可顾离总觉得场景有点莫名的熟悉。
好像以前,沈珞也是这样照顾他的。
小时候体质差,总爱生病,每到变天或者换季时,顾离都会高烧不退,头疼不止。
沈珞就会想方设法的哄着他喝完药,然后把他的头搂在自己怀里,整夜在他耳边唱着孤儿院里学到的童谣。
成熟又不失少年感的青叔音,像是自山林深处踏入人间的徐徐晚风,即使沈珞五音不全没有一句在调上,顾离仍会沦陷在他低柔温软的声色里,舒缓的合上眼睛。
原来,这个傻子,真的毫无保留的爱了他这么多年呐……
原来,他也并不是真的不再爱他了,而是早已经习惯了堂而皇之的接受沈珞剖心剜肺的付出。
反正是触手可及又执拗长久的爱,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占为己有,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抛之脑后。
可现在,那个爱他如命的沈珞,却差点就死在了他的手里。
人性本如此,拥有时不懂珍惜,只有尝到失去的滋味后,才知晓后悔莫及。
就像迟来的那束阳光,尽管炽热明媚,却怎么也救不回那朵即将枯萎凋零的向日葵。
“再等等我吧,哥哥。”顾离在沈珞的眉尾处印下一记轻飘飘的吻,将下颚抵在他还有些微烫的额间:“只要顾墨接手了集团,我就带着你离开A市。”
“我们去南方生活,在偏远的小镇里,租一栋三层的小阁楼。”
“一楼是花店,贩卖不同品种的向日葵,只要是情人节那天来购买,我都免费赠送,但是不能亏本,我只送一朵。”
“二楼修间画室,我把我的钢琴放在你的画板旁边,我们像从前那样,你专心画画,我给你弹你最喜欢的夜曲。”
“三楼就当卧室吧,放一张你心心念念的帐篷床。”顾离喉间溢出顽劣的几声笑:“以后我天天换着方式c你,保证不重样。”
镜片后的眼眸里满是疲劳的倦意,他摘下鼻中的镜框,一手按抚着眉心,一手轻拍着怀里的人,沉重的眼皮也随之垂落:“一切都会好的,哥哥。”
“相信我,不会很久了。”
当然,这些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