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然想起一事的插嘴,“你曾去过洛伊学院吧,便是在那见着我了么?”
悠辰一呆,面容上的神情明明白白写着,“你怎么知道?”五个大字。但又好像有点不愿提及那事,犹豫再三才道,“恩,那天我去了。发觉主上很……爱护玖言的形容,所以才……”
心痛么……
连传到她这的心痛都很是强烈了,他彼时该是怎样的感受呢?
汐然笑容有点苍白,缓声道,“往后都不会有他了,他是别人的妖仆,再与我们无关。”顿一顿,清淡的转口,“也不见得是无关罢,兴许以后会再见的。她的主上摆了我一道,该讨回的东西,我还是会讨回的。”
卷轴和小仓鼠,没有玖言。
☆、回归
悠辰只是点头,卷轴的事方才汐然已经同他说了,对他家主上如此残忍之人,他自然是恨之入骨,纵然她本人好似并无多少复仇的恨意一般。
汐然见他表情微微愤慨,有些好笑,“要去睡一会么?往后得赶好一阵的路程的。”
悠辰应了一声好,凑到汐然跟前,依靠着。汐然茫然的瞧着他,他亦无措的回瞧一眼汐然,愣了好一晌,霎时像是想明白什么事一般,重新化作雪狼,扑进汐然的怀里。
汐然无奈道,“今晚有火,不必要抱着取暖的。”总觉现在是个人,搁在怀中抱着有点奇怪。
兴许是汐然说话时,几分下意识的温柔。悠辰钻到汐然的被子里,一动不动了,动作行为可以具化为一句话,“我睡着了,没听到。”
据闻走兽一族,都是很黏人的,星辰的热情她之前不是没有领教过。他心思纯洁,自己再过明显抗拒倒是不妥了些的。
毕竟玖言之事,可能给他心中留下了被掠夺的阴影,心切之下,自然更是黏人。
汐然只得靠着冰墙抱紧悠辰,整个怀抱裹着他的体温都是暖暖的,汐然觉着舒服便下意识的去摸了摸他的耳朵,也将要睡去。
窗外树荫攒动,晃动着一树雪影月纱。汐然凝了凝眉,半眯的眸也霎时睁开来,目光直直凝视树林之中,但细细一看又空无一物了。她方才好像分明感知到,那里一道黑影闪过。
清晨。
悠辰抱着小银跟在汐然身后出门,见着汐然的目光停滞在树林边缘一滩血迹之上有些讶异,“昨日我出去找柴火的时候并未见着这样的血迹。”
汐然不过哦了一声,表情尚且平淡,缓缓道,“兴许昨夜的确有什么来过了吧。”
千灵镜州。
当汐然经过一番跋涉出现在千灵镜州的主城之时,城中的执管告诉她,容尘已经不在这了。
她当时心一沉,以为出了什么事故,但执管却接着道,“主上无故消失,大执事成却圣魔导归来之后,便亲自来海域同城主一齐在海域寻了三天三夜。大执事瞧着小岛上的空间裂痕,随后猜想主上应该已经不在海域,便回了夕月城城去找米勒,看他的预言魔法能不能帮忙找到主上。城主也随同跟去,但不久海上起浪,涌上来一只巨兽,听闻是传说中地狱的魔兽,毁了半边城池,亦毁了空间阵法,城主暂且便不能回来了。但好在城主早有部署,可能是知道海上会有什么危险,临海的族人都转移了去了内陆一些的地方,故而人员的损失并不算多严重。”
汐然淡淡应一句知晓了,亦在心中叹一句幸好,幸好容尘无碍。想必是那方的人知道她脱逃的事实,愤而追杀至此,后生了什么变故才又突然折转归去。随即便吩咐执管,既然空间法阵不能走,便只能先行去最近的空间法阵,回至夕月城。
待得执管走后,悠辰这才凑上来,道,“方才执管道九深海魔毁了半边城池,但空间阵法的安置是在城阙四方位点,想必海魔是故意封去主上退路,回去夕月城的路上大抵埋下了阻碍。”
悠辰都是根据她的叙述才知晓玖言之事,仅仅如此便能想到这一步,说明他的确是真心为她考量着的。
至于那个会让九深海魔折回的变故,汐然笑着,“前几日应该是有阻碍,现在应该都是撤销了的,他们现在并非盼着我死,而是期待着我千万不要出事才是。”
悠辰一呆,“怎么?”
汐然伸出自己的左手,拉起袖子,让悠辰的手搭在她的手肘之上,轻轻道,“摸到了么?那是皎月珠,除非主神降临再造,普天之下便只我一人能控制那禁忌卷轴。所以说他会再来寻我的。”她对悠辰,已经什么秘密都不曾保留了。因为心神紧密的联系着,主仆的契约缔结之后,便是他灵魂的锁链,永世不可背叛。
悠辰按了按汐然的手肘,其实不大能感知到什么东西,但若是她刻意给他指示,他亦能感觉到一股极其浓郁的空间之力凝结在一起,就埋在汐然的骨中。但他的面上并不如汐然的轻松,微微颦着清秀的眉,“主上还是不要随便说这等事的好,隔墙有耳。”
汐然细细瞧着他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很是高兴,就像看着一个小孩兀自紧张兮兮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无碍的,我身体之中埋有什么特殊物质的事,玖言早就察觉到了。待得他家主上发觉无法吸收卷轴,自然也能明晓是我体质的特殊性,不过这皎月珠他抢不走的。”拉下袖子,“我在皎月珠上动了手脚,若是不愿,他强行拿,只是个玉碎的结果。”
这便是她最后的筹码,当初为了防范玖言出尔反尔伤害容尘的,他即便在地狱翻到了她的尸体,也决然得不到卷轴。
悠辰的神情顿时明朗了一些,但眸中终究有些沉,直到后来随她一齐上了独角兽车时才小心瞅着她道,“主上,你以后不要见玖言了。”
扶着窗沿的手一僵,汐然半天没有言语。
“我……我知道再主上面前提他不好,但是主上,我很怕,怕你心软。主上,其实你到现在都不恨他的罢?”裹着厚厚的麾衣移到她跟前,替她捂热搭在窗沿边,被风吹冷的手,“我见过他,以后,我会杀了他。”
汐然偏着头望进悠辰眼中的执拗,眼底浮上一层温柔的笑意,“我不可能不见他的。”因为悠辰本就极其畏寒,遂也将探到窗边的手收回来,“别想着涉险的事,你就这么呆在我身边护着我就好了。”
在雪灵之森的几日奔波,有了侍从驱车,汐然和悠辰自然能稳稳当当的休息一晚。千灵镜州的气候很冷,悠辰裹着麾衣躺下之后便有些哆嗦,没一阵便滚到了汐然这方,抱着她的手臂。汐然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他裹上一点,他这才安稳的睡着。
汐然对悠辰其实真的到了一种呵护的境界,从雪灵之森出来之后,她自己也发现了这一点。
待一个人好是需要理由的,兴许是记着他还是雪狼时的救命之恩,又兴许是他一点怨言也无的将他的灵魂单方面的交诸出来,搁在她的手心。
他很得她的喜欢,一言一语都会让她觉着温暖。好像心底突然多了一个人,不知不觉就会关注着他的一切,但这种感情并非爱情,就像是对待亲生手足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