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无妨,徐娘子太客气了。”“就是就是,这赵三娘惯常眼睛长头顶的,大家都习惯了。”排队的众人纷纷道。
有人好奇问道:“为何她如此大家还能习惯?”
这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听闻她在坊门口买朝食。”“若只是卖朝食谁怕她,据说她家和贵人有亲。”“贵人,这长安城最不缺的就是贵人,一块瓦落下来都能砸着三个。”“贵不贵人的不知道,她靠卖朝食倒是赚了些钱。”……
徐桃本身只是听一耳朵八卦,听到末一句,倒是好奇:“坊门,还可以卖朝食?”
“你竟不知吗?”郑娘子笑道,“开坊门的时候,上朝上学的都从那边过,朝食生意不错。若不是这索饼不好带,凭你的手艺去坊门口摆摊,定比那赵三娘的生意好。”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将坊门口朝食摊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如此!徐桃心中有了计较,笑道:“多谢诸位,儿已有了带索饼的法子,明日儿便去试试。”临了她又道:“若是娘子们日后还想用儿的索饼,可到坊门处来瞧瞧。”
众人纷纷恭喜,表示自己定会去捧场。说话间,徐桃已将新煮好的担担索饼又递回给了小儿,摸摸他的头,又将扁担上系着的一只草编的蚂蚱递给他:“这回好好走路。”
小儿重重点头,一场小风波就此平息。徐桃继续做起生意。
待得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徐桃这才净了手,看看日头又等了片刻,见确实无人,这才收拾东西。冷陶卖完了,但是这担担索饼还剩下大约二成。她挑起担,继续转悠起来。
路过邵娘子家门口时,正巧见到邵娘子出来泼水。两人打了个招呼,徐桃便笑着离开了。
邵娘子瞧着她右手执着扁担前端,扁担一颠一颠的。扁担后头插着一面小招旗,不过她不识字。旗子下一串不知名的野花顺着绳子垂下,还点缀着几只草编的蝴蝶蜻蜓等。随着她的步伐,那蝴蝶蜻蜓翅膀还一扇一扇的。几日前,她领着崽子们回家,两个崽子就是被草编的手艺吸引了,她才能结识这样心灵手巧的徐娘子。真厉害,这样沉的担子,徐娘子看着也如此轻巧。
被佩服的徐桃抬头看了一眼日头,颠了下扁担:肩膀又隐隐作痛了,明早就去坊门瞧瞧。
三日后。晨钟刚刚敲响,坊门吱呀打开。
三位学子正牵着马从坊外打着哈欠回来,领口的口脂印一看就知道昨晚少不得一番旖旎。宿醉的头还晕乎乎的,走到一半,他们才后知后觉肚子里面空落落的,准备在路边寻摸些食物填饱肚子再回去睡。
周围吆喝什么的都有,几人正在纠结,一个女声传入耳中:“热腾腾的担担索饼,可以边走边吃的索饼!”
最左边穿靛青长衫的人脚步一顿,转向中间的好友:“鹏程兄,某怎么听见有人喊,边吃边走的索饼?莫不是某生了耳疾?”
中间的赵鹏程虚点他笑道:“什么耳疾,定你白三郎酒还未醒。杜九郎,你说呢?”
最右边的杜九郎也笑道:“定是白三郎酒未醒。”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声音道:“还好今日赶上了!小娘子,照旧要一份索饼带走,不放葱。”
还真有能带走的索饼?三人齐齐往那声音处转头。只见一长排推车之中,一个扁担十分显眼。而扁担前,正立着一个着青色官服的官员。
三人半信半疑之际,只见两匹高头大马急急奔来,又急急勒住缰绳停下,马上之人倏地跳下,把缰绳往身侧那匹马上之人一扔。那马上之人忙接住缰绳,还喊道:“某要三份索饼带走,一份不要芫荽,一份多倒姜醋,某的那个让多舀一勺红油。”
“知道咯!”下马之人刚在官员后站定,又有两人快步过来排在他身后。
真是索饼?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排了过去。最前头的官员经过三人身边时,一股浓香飘过。咕嘟一声,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但是每个人的肚子里都更饿了:这样香的索饼,到底是怎么能带走的?
作者有话说:
嗨,大家好,球球又带新文和大家见面啦。本文架空唐,私设较多,希望大家喜欢支持,谢谢!
索饼就是唐朝类似面条的食物。
担担面二
◎高山流水遇知音◎
翘首等待中,终于轮到了三人。排在最前头的赵鹏程站在摊前,见徐桃笑着看向他:“郎君也是要一份担担索饼带走吗?”
赵鹏程方才就听见了吆喝声,只是留意了内容,这会儿才发现摊主竟是一个胡服妙龄小娘子。听见徐桃的问话,他下意识地点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后头在问他口味,赵鹏程忙道:“不要芫荽,不要太辣。”
“郎君吃豕肉吗?”锅里已经开了,徐桃用长长的筷子挑起,盛进一只大木碗中,抬头问道,“独一份的豕肉,别处再没有的。若是要的话,便是九文钱。若是不要,便是七文钱。”
豕肉?赵鹏程一怔,想起前头的人并没有说不要的,决定随大流:“要。”
“郎君稍候。”徐桃说话间,手指翻飞。不过须臾,那食物就到了赵鹏程手中:“请郎君将铜板放这个篮子里就行,郎君慢走。”
赵鹏程双手捧着,仔细一看。这是一个比巴掌大一点儿的面饼,下面是用微黄的纸包着,还挺干净讲究。面饼两面都有些焦黄,应当是烤过。划开的口里露出几根索饼。索饼比一般的要细,均匀地裹上了料汁,泛起焦黄色。
原来如此,她是将索饼放进了面饼里面,难怪可以带走。赵鹏程解开迷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牙齿咬断面饼酥脆的外层,是微焦的麦香味。紧接着,牙齿接触到了柔软的触感。
细细的索饼还带着嚼劲,入口第一个感觉是咸香,紧接着酸和辣直冲脑门儿,宿醉的脑袋瞬时清醒,这可太带劲儿了!
索饼外表看着柔软,内芯中间却留了一点儿嚼劲儿。方才她动作太快,他并没有看清她的动作,这会儿细嚼,才发现里面有咸香的咸菜末、酥脆的花生碎仁等,还有一种“黄豆”。当他咬下那颗“黄豆”时,那颇有弹性的口感明白告诉他这不是黄豆,那种油润的滋味,他双眸一亮:“这就是豕肉?”
徐桃将做好的饼递给白三郎,笑道:“这是炒过的豕肉沫。羊肉虽好吃,但是不够肥。这是儿特意买的五花肉,一层肥一层瘦,三肥两瘦,快刀切成肉末,煸出油来,又加酱料调味炒好。这样的肉酱,恰恰好能滋润索饼的干,又有滋味又不腻,正是高山流水得了知音呢。”
“好一个高山流水!”白三郎已经咬了一口,闻言一拍大腿,“某瞧,这就叫知音索饼,正合适。”
……好在不是现代,不然恐要遭一纸律师函警告。徐桃笑道:“多谢郎君赐名,不拘来历名姓,好吃才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