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泠泠走到竹屋外時,正好有一位婦女抱著個三四歲的孩童從裡面走出來,手裡提著藥包,面上帶有倦色。
張泠泠停下腳步,問候一聲:「巧姐,妞妞這是怎麼了?」
「她爹昨日裡給她餵了些黃米飯,妞妞有些積食,我帶她來小6大夫這裡來瞧瞧。「
趴在她懷裡的妞妞不安分地動了動,奶聲奶氣道:「娘,妞妞難受。」
「妞妞乖,」巧姐把她往上抱了抱,「吃了小6大夫給開的藥,馬上就不難受了。」
妞妞點點頭,眼裡還含著眼淚花花:「妞妞不怕吃藥。」
巧姐親親她的小臉蛋,有些抱歉地看了張泠泠一眼,「泠泠,你看孩子還難受著,我就不和你多聊了。」
張泠泠點點頭,「快回去給妞妞熬藥吧,小妞妞,你可要乖乖吃藥,快點好起來呀,趕明兒趕大集,我送你一個糖柿子。」
目送巧姐抱著孩子離開,張泠泠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確定自己的耳墜還在,又理了理裙擺,這才走到竹屋前敲門:「6公子,你在忙嗎?」
「泠泠來了。」
房中響起一聲回應,不多時,一位穿著青衫,頭戴玉冠的青年過來開門,沖門外的張泠泠淺淺一笑:「我不忙,進來坐吧。」
進了屋,張泠泠才發現屋裡還坐了旁人,是位不施粉黛的姑娘。這姑娘目若含情,膚色盛雪,腰肢盈盈一握,言行舉止間,似乎與6公子極為熟稔。
張泠泠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眼眶一紅,「6公子,這位是?」
「泠泠,」6宛微微一笑,「你猜不到她是誰。」
坐在竹椅上的姑娘笑起來,「好了,如月,你不要賣關子了。」
張泠泠手中恰好拿著一本無墨書生的話本,她起身走到張泠泠面前,親切地拉住她的手,「泠泠,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如月知道你搶不到我的書,寫了好幾封信催我,讓我親自送一本來。」
「眼下看來,」她含笑望著張泠泠手中的話本,「倒是用不上我帶來的這本了。」
說罷,她竟從懷中掏了本一模一樣的出來。
不同的是,她拿出來的這一本,封皮上用娟秀字跡撰寫了「無墨書生」四個字。
「這……我能看看。」
得到同意之後,張泠泠小心翼翼地接過這個話本,輕輕摸了摸上面的字跡。
「這,這是……」
「泠泠,」6宛早已走到竹椅上坐下,單手支著腮,笑吟吟地看著她們倆,「你不是最喜歡無墨先生嗎,怎麼先生到了你面前,你反倒認不出來了。」
!
聽了6宛的話,張泠泠錯愕地睜大眼睛,伸手捂住了嘴。
隨後又驚叫起來,激動地抱住面前的裴盈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無墨書生真是位女兒家!」
張泠泠早在數年前就喜歡無墨書生,看過她寫的每一篇話本,與她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裴盈兒對張泠泠也是一見如故,她們二人相談甚歡,連6宛都被晾在一旁置之不理。
6宛無奈,起身幫她們泡好茶,又打開一包點心讓她們邊吃邊聊,自己則走出竹屋,從門檐下摘下一串柿餅,準備看看曬得如何。
他揪下一個柿餅,正準備送進嘴裡,遠處跑來一個扛著鋤頭的少年,邊跑邊叫:「如月,你又在偷吃柿餅!還沒曬好呢,全被你偷吃完了!」
「……」
6宛放下柿餅,看向跑來的少年:「小均,沒大沒小,叫師父。」
小均沖他做了個鬼臉,「你自己說的,我想叫什麼都行。」
這話確實是6宛自己說的,他沒辦法反駁,只好任由小均這麼叫他。
小均本就是頑皮性子,跟在他爺爺身邊時就經常挨揍,這幾年被他帶離了蝶谷,骨子裡的天性終於釋放出來,越來越活潑,也越來越頑皮了,6宛常常為他感到頭疼。
小均將鋤頭靠到檐下,一把摟住6宛的肩膀,他這幾年長得飛快,已經趕上6宛了。
他摟著6宛的肩膀搖晃:「盈兒姑姑來了,我們今晚是不是可以吃的好一點兒?我去周屠哪裡買塊肉?」
6宛自己是不沾葷腥的,自從武林門那件事發生後,他再也沒有碰過葷食,夜夜抄寫佛經,希望江雪瀾往生的路好走一點。
但他從不會約束身邊人的吃食,小均饞肉,他便點頭答應,讓小均去周屠哪裡買肉。
「不許貪便宜,一定要給銀子,知道了嗎。」
因為6宛給村里人看病,所以他們平日裡買些吃食,村民都不要銀兩,小均經常干出白要人家吃食的事情,被6宛說了幾回還是不改,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
竹屋中,兩位姑娘還在嘰嘰喳喳地聊著,望著小均跑遠的背影,6宛垂眸笑了笑,覺得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下去,似乎也不是很壞。
就這麼一日又一日,直到有一天,村里來了一位陌生人。
那陌生人身材高挑,樣貌極為出眾,阿牛說,他比村里最好看的小6大夫還要好看。
妞妞不服,說這個世上最最好看的人只有小6大夫,旁的人一概比不過。
他們二人在村頭因為這事扭打起來,陌生人走到他們身旁蹲下,笑著問道:「我來看病,請問你們說的這位小6大夫,住在哪裡?」
「看病?」
妞妞看了他一眼,有些同情地說:「你生病了?小6大夫給的藥可苦可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