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事,關朝聞記得斷斷續續。
她記得自己伏在鍾尤文背上,他脖子後頭髮半長,衣領乾淨。她記得俞英將她扶進車廂,任她半摟半偎。她記得鍾尤文一路疾馳。她記得她跟俞英絮絮叨叨,她像小孩一樣說起兩人初相識的事,說累了,又在車上睡過去。
她記得醫院慘白的牆壁,記得慘白的燈光。深夜急診室依然喧囂,但躺在檢查室里,一切寂靜如深海。病房窗戶外安裝了護欄,俞英跟鍾尤文的影子投在窗戶上,被這些護欄割成一道又一道。
醫生說從檢查結果看來,沒有什麼問題。俞英非常緊張,反覆追問:「怎麼會沒事呢?她痛得快直不起腰了。」
「那你們再去做個詳細檢查。」醫生嘴巴非常緊,俞英怎麼套話,都死守著醫患間不可輕易授人口柄的底線,但最後他們也是聽出來了:關朝聞的身體沒問題,很可能是飲食不定、精神壓力,導致經常胃痛。
從醫院出來已經四點,俞英跟關朝聞都很是疲累。鍾尤文送兩人回家。關朝聞的房間仍空著,俞英陪她一起睡。鍾尤文擔心她還有什麼事,也留下來。
屋裡非常安靜,連汽車經過的聲音都罕有。關朝聞模模糊糊地想著,上一次,她跟俞英睡在一起,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是她情緒疾病那次吧。那時候,父親不懂,母親不理解,她覺得自己內心開了好大一個洞。
只有俞英跟她說,得了這個病,不是你的錯。
全世界這麼多人,只有俞英理解她。
俞英取條乾淨被子,抱到床上,把毯子拉高到關朝聞胸口,「別凍著。」又問,「還痛嗎?」
「好多了。」
「以後要愛惜自己身體。」
「嗯。」
「如果你有什麼事,你爸媽會很難過的。」
關朝聞笑,「我看起來像小學生嗎。」
「哈?你有小學生那麼乖,早睡早起,定點吃飯嗎?」
兩人都笑。
窗外暗夜逼近黎明,樹葉在枝頭微風中輕輕顫動。關朝聞心裡想著這天晚上的發布會,但又睡不著,翻來覆去。俞英把自己的香蕉型卡通抱枕丟給她,「抱著,容易入睡。」
「你也失眠?」
「怎麼會?我倒下就睡了。」俞英說。
關朝聞笑了笑:「像你這樣喝酒,肯定倒下就睡。」
俞英從鼻子裡輕「哼」一聲。
關朝聞將腦袋靠向她,像她們第一次相擁而睡時那樣。她低聲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喝酒?」
俞英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似乎對這件事非常習慣。細細想,「應該是俞雲走了以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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