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静得可怖,他半阖着双眼,屏着气息,门扇处终于有了声响,点点亮光顺缝钻入。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只等那人到床前,一击毙命。
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在床前约两尺处停下了。
叶崇安心中犹疑,难道现他并未熟睡不成?只一瞬的思考功夫,那人朝他这抛来一暗器。
他立拔出匕,半撑着身子跃起,凌冽刀光划破夜空,他很确定自己击中了那暗器,但这落地的声音不似一般刀剑,倒像是银子?
而在身前不远处响起几下不算响亮的掌声,“绝妙身法!
不愧是镇西王世子。”
仅凭这声音,就让他心尖莫名一颤,匕都像打滑了似地握不住。
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她,只是以他现在这般受人唾骂的身份,又有什么颜面去见对方?他不是进京赶考的学子,也不是普通的教书先生,而是一个背负着两千条人命的人,她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责怪自己没有及时告知实情还是会因此厌恶了自己?
他不敢细想。
屋子幽暗,冷意中凝滞着一股无名香味。
林越舟对香不了解,只觉这香清淡,不似其他香味那样霸道,闻着身心都舒爽了些。
“怎么不说话?这屋里暗,我瞧不见你,再不出声,我可走了,白费我走这趟了。”
说着,叶崇安感到身前的暗影似乎真的往外偏了,他急开口,“没,没不说话。”
声音都在打颤,他暗骂了声自己不中用,重新调整心绪,蹲下一一捡起落在地上的银两,再拿起挂在木施上的大氅。
“屋里没点炭,很冷吧?”
他朝前走去,递上大氅。
此刻他竟有些感谢窗外的火光,虽不亮,但足以让他看清越舟姑娘的轮廓,还是那样飒爽。
“不用,你赶快给自己披上吧。”
她扯了扯自己的斗篷,示意不冷,可对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
其实自己能进来挺不容易的,本来她都没抱希望了,一队队的侍卫来来往往地走,头连着尾,尾续着头,根本没有见缝插针的可能性。
不过侍卫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到了后半夜难免疲乏,估计这几日宅子里清净安稳,渐渐地便有人松懈下来,趁人不注意跑去斗牌赌钱。
她这才寻了空进的院。
凭她对时安的了解,知道自己的脚步瞒不过他,便先扔了钱袋子过去试探一番。
果然,拿着匕等着自己呢。
屋里不好点烛,二人就摸黑走到外间坐在圆桌前,叶崇安手握着银子,有些沉默。
这银子分量不轻,她这么快就要把钱还清吗?
不过这些话他闷在心里没说,“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嗯。”
林越舟觉得这没什么,他都在街上那么招摇地晃荡过一圈了,不知道才难吧,“镇西王世子嘛,还有你旁边那个是什么宣德王世子,我在街上看见了,知道你们身份的人不少。”
街上?叶崇安心里一凉,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自己看起来应该很糟糕吧,说是蓬头垢面、臭气熏天也不为过。
他的脸隐隐有些热,但好在屋里够暗,旁人看不出来。
“那银子你可得收好,这是我好不容易和掌柜的砍下来的。”
接着她简短地把接回鲁嬷嬷及若锦还住在客栈的事情讲了,“那掌柜的只肯退还我嬷嬷屋子一半的租金,就是你手里那些,余的我再慢慢还你。
左右我现也在外做活,不出多少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