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做錯什麼,可他就是倒霉,父親為了他喪身車禍,母親因為他過勞離世。
他生來就是不幸的。
所以他被拋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任何東西。
奔波了許久,回頭一看,自己依舊什麼都沒得到。
沒了家,沒了愛,甚至沒了母親。
他該去哪裡,他屬於哪裡?
母親死後,他總是這樣問自己,卻從沒得到過答案。
或許,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答案,他就是無路可去,無處容身。
陰暗又瘋狂的念頭來得很自然。他第一次自殘的時候,力道過狠了,手腕處的血一瞬間湧出。當時是凌晨,他在廠里逼仄寂靜的廁所里,靜靜地看著那條紅色的細線慢慢擴張。
這條紅色的細線和多年前被風箏線割出來的血痕很像。
慢慢地,這條線變成了一張紅色的網,再後來,網破了,順著手腕一滴滴墜到地上。
他盯著那樣的紅色出了神,幾秒之後又被驚訝得大喊大叫的工友喚回了神。
前來小解的工友被他這幅魔怔的模樣嚇到,急忙打了急救電話,卻不敢靠近他,只是一遍遍地對他說:「你別想不開,一切都好說,世界還有希望……」
還有嗎?
被送去醫院之後,醫生幫他包紮好後,嚴肅地問他為什麼要輕生,還問他家裡人的聯繫方式。
阿輝說了實話:「父母都死了。」
醫生深沉地望著他,「可是世界上還有很多東西值得你留下來。」
阿輝並不說話。
走之前,醫生建議他去尋求心理醫生的幫助,阿輝點點頭,也將他的話聽進去了。
其實他也不是一心求死,只是在某些灰暗到極點的時刻,行為總是不受控制。
回到廠子裡,老闆並不敢讓他幹活,說是給他放幾天假,讓他在宿舍里待著修養,可是一周後,他便被老闆解僱了。
阿輝理解老闆,對這裡也不留戀。對他來說,去哪裡都是一樣。
他在旅館裡住了幾天,修整好狀態後,找到了的在加油站的工作。
也就是在那裡,他碰見了段宇朋。
他和段宇朋一開始稱不上熟稔,他只知道段宇朋這人和他年紀相仿,但兩人的性格卻是很明顯的合不來。
段宇朋太吵,過於張揚,說好聽點是加油站里的小太陽,而那階段的阿輝則是沉默得像是牆角處的陰影。
兩人在交班的時候偶爾會說上幾句話,段宇朋這人情商高,只看一眼就知道阿輝並不需要社交甚至是厭惡社交,他自然也不會趕上去熱臉貼冷屁股,於是自動地和阿輝保持距離。
加油廠里和阿輝年紀相仿經歷相似的的人比較多,和同齡人待在一起,阿輝的確覺得自己鬆了口氣,聽著他們對未來的憧憬和規劃,他也會有一種自己原來還年輕、還能做很多事的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