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推开窗子,灌进一阵寒冷却舒爽的风,夹着冰雪的微粒。
“哎,方晨,邱公子又在楼下等你呢!”
被喊的女孩儿从床上爬起来,异常慵懒缓慢。
她眼神恹恹的往下看,却见一片冰雪天地里,男子谦谦而立,英俊的眉眼远远地朝她微笑。
“啧啧,邱公子果真美极。”秦月赞赏道。
“还行。”方晨瞥了一眼,不感兴趣地爬回了温软的被窝,脑子里还残留着陈以宸森冷的眼神。
秦月恨不得敲她一顿,“不是吧你,这样的极品你都不要?莫不是见过了陆以辰那个超级极品,就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方晨并不答话,看着雪白的帐顶发呆。
这样出色的男人不是她能惹的,她避之唯恐不及,陆以辰如此,邱黎亦如此。
灰姑娘从来就是童话,只有傻瓜才会将之当成现实。
当方晨下楼时,已是午饭时分,雪地的男子看到她,仍是清朗明媚。
“晨晨!你早饭也没吃吧,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胃呢!”他不赞同地皱眉,黑发上一片茫茫的雪花,看得女孩儿心里一阵波动。
“主席大人,我说过了你不用对我这样。”她为难地开口,却被男子白净修长的指尖堵住。
感触到女孩儿唇上的温热,男子尴尬一顿,然后放下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你担心的那些我都会解决。你知道我有一个弟弟,我不必非得继承家业的。”
她诧异于他的敏锐,睁着大眼睛看他。
“晨晨,你太幸苦了,让我照顾你好吗?”
男子温雅一笑,霎时花开了一个暖春。
……
不知是第几次,从同样的梦中醒来,陈以晨睁开眼,却见阳台上的那株玫雪青,凋落成泥。
她起身走到阳台处,抓起陶瓷花盆,“哐啷”一声砸碎在地。
她想,她再也不要喜欢花了。
去邱家悼念的那天,以邱黎的母亲将她拦在门外而收场。
邱母的情绪不稳定,众长辈劝她最近都不要出现在邱府,以免刺激她。
养育栽培多年的爱子,就这么一朝惨死,甚至尸骨不全,遇到这样的事情,哪个母亲还可以保持冷静和理智呢?
陈以晨便日日将自己锁在房里,做着一个个或回忆或幻想的怪梦。
是她幸福的太坦然,所以将周围人的幸福都夺去了么?
她不该如此幸福的,她没有这个权利了。
将被子团团把自己围住,连脑袋也一分不露,她在黑暗里惩罚自己,为自己赎罪。
“宝宝……宝宝……”
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的模糊却熟悉的声音。她听着,更加狠命地把被子拉紧,眼里的泪水却再也忍不住,拼了命地淌,将整个枕头都浸湿。
陆以辰看着床上一只蜷缩成一团的小小的蛹,欲拉被子的手又收回来。
坐在床位,阳台上一地的花盆碎片和撒落的泥土落入他的眼帘。
他的宝宝是个善良的姑娘,所以有人因她而死,她便愧疚地不愿见人了。
最近忙于裴阑的事情,他只把钱打给濒危物种保护协会,没有关心移植白蝶兰的细节。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乱子。邱黎在剑桥也修过植物学,还拿了个不大不小的硕士学位,所以当他报名加入移植白蝶兰的专家队伍时并没有受到阻碍。一行人到了菲律宾丛林,他知道这仅有的一株白蝶兰已经被宇晨的老板订下,竟然只身去寻找有没有第二株。想必他对丛林也有一定了解,并没有走得很深,寻找的地方也并不是蟒蛇时常出没的地段,时运不济却被他碰上了食人蟒蛇。
能捡回尸身,已是不错了。
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搜寻邱黎的特训部队不仅找回了邱黎的尸身,还在附近发现了一大片白蝶兰,开得那样繁茂,仿佛是特意为死者而开。
不知过了多久,当陈以晨拉开被子时,天色已黑,而床尾坐着的男子正在黑暗里温柔地看着她,背脊笔直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