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整个舟行上下都笼罩在低气压之下,倒不是总裁大发雷霆鸡蛋里挑骨头,而是他在工作上要求的颗粒度更细,在公司的时间更长,无形之间绷紧了所有人的神经。
段沙作为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面对多方人员的打听讳莫如深,有老员工猜测,这紧张气氛,该不会是
()老总裁的夫人和一公子悄悄回国了吧?
六年前那场内部的腥风血雨,给不少老员工留下了心理阴影。
当时的周聿泽就是这种状态,眼神如刀,神挡杀神。
“她选好工作室新地址了吗?在哪儿?”周聿泽又问。
搬迁会请搬家公司,只要物业找个机会问一问工人,就知道办公物品将搬去哪里。
段沙:“好像……她们放弃选址了,办公室内的所有物品都转卖了。”
周聿泽抬起眼睛,盯着段沙沉默半晌。
段沙的后背悄悄渗出了冷汗,在反省自己是否没有做到位,在物品变卖的过程当中是否应该出面游说或阻止。
“知道了。”周聿泽终于出声,声音不咸不淡,换了个话题,“晚上是什么安排?”
段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晚上是跟腾原科技的饭局,您要是不想去……”
“去。”周聿泽直截了当打断段沙的话。
段沙的话头一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说出来:“周总,您这段时间去酒局的频率太高,我担心您的身体……”
周聿泽一改能不喝酒就不喝酒的原则,这些天,把乐于在桌上劝酒的几个合作商都喝怕了。
“我的身体能有什么问题。”周聿泽眼神锐利,“不过就是几两酒。”
那可不止几两,得论斤。
段沙在心里吐槽。
*
午夜十一点,智能门锁开启。
周聿泽扶着门框迈了进来。
段沙今晚一直跟着他,眼睁睁看着他把一桌的酒鬼喝到落荒而逃,而他本人却双目雪亮,一言一行都没有醉态,眼锋和棱角都冷,就是走路有点晃。
但坚持不给扶。
玄关的灯亮着,暖黄的光线,柔和了周聿泽冷厉的眉眼。
玄关的圆洞上放着一束新鲜的茉莉花,暗香扑鼻。
他坐在换鞋凳上,一双长腿随意隔着,头微低,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休憩。
段沙一看,他果然是醉了,在这缓神呢。
“周总,您家有解酒药吗?我给您找出来。”段沙说。
周聿泽:“晚晚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段沙听到了,呼吸和话都哽住。
“……您说个大概位置,我能给您找出来。”
周聿泽的头悬着,头顶大片的暖黄光线落在他身上,他一向挺括的肩膀在此刻似乎有些累,那些光像是有重量一般压在他身上,衣服肩膀的折角处泛着寂寞的光。
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他说:“晚晚在房间里。”
段沙一时间不敢接话。
周聿泽顿了一会儿,又说:“不行,她现在在睡觉,你不能看,背过身去。”他言辞命令,然后勉力站了起来,身形有些晃,段沙想去接他,他却给了个阻止的手势,自己扶了下墙,稳定身形,朝主卧走去,“我去问她,你别跟过来。”
他缓慢地走动,整个公寓只开了玄关的灯,他摸黑走入了通向主卧的走廊,高大清秀的身形被黑暗吞没。
他打开了主卧的房门。
房间里的遮光窗帘没有拉上,只有一层薄纱,月光如水落了下来,像海边的浪花,搁浅在床的边缘。
“晚晚。”他轻轻叫了一声。
主卧寂静无声,记忆中会软软应他的声音没有响起。
他的心脏猛然刺痛,再出声时已慌张。
“莫晚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