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只见叶子灰的脸上有些纠结,但不一会儿就坦然了下来,他直言道:“我跟你说,其实我现在身上有个封印,等我解开了再找你打架”。
风月暮顿时感到很是无语,开始怀疑自己听爷爷的撺掇来找此人打架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同时他亦觉得有点摸到这叶家七少的奇特性格了,索性干脆放下世家公子的格调,也像个小孩儿似的,一字一顿地回应道:“随——时——恭——候,怕你啊?!少拿封印吓唬人,我还说有个惊天大奇遇我还没遇到呢,等我有了那个奇遇,一只手,不对,一根指头,也不对,不动手指都能打赢你”。
叶子灰面色奇怪的道:“酒喝多了?但凡有粒花生米也不至于啊,说什么胡话呢?下次记得坐小孩儿那桌哦。”
风月暮忍住气,又吐出一口气:“呼……”
然后他面带微笑说道:“你已经输给我了。”
叶子灰闻言扬了扬眉,讥讽道:“哎你这人,怎么又绕回去了?说不过我是吧?”
风月暮老实道:“是的。”
他话音一落,叶子灰刚要开始洋洋得意,打算继续数落对方。
风月暮又说道:“但是你打不过我。”
叶子灰登时为之气结,撇撇嘴无奈道:“得吧,不说了”。
“等老子下次把你揍个鼻青脸肿,再说!”
他又悄悄嘀咕道。
风月暮面色狐疑道:“你说啥??”
“没什么没什么,喝酒喝酒!”
蓝衣连忙出声说。
如此,二人不断推坛又换坛。
喝到最后,他们手中抱着各自酒坛,干脆都在佛顶倾斜的那堵石壁上面躺着了,叶子灰先前索性是躺过的,而这次风月暮也同样躺平了在叶子灰身边。
他们仰面朝天,放肆地淋雨,尽情地喝酒。
二人的酒坛不时就在空中碰撞一下,发出清脆的当当响,伴着雨滴的嗒嗒声,还有雷霆的轰轰声。
此刻佛陀顶上载的,宛似两个少年神仙。
醉陶陶,乐陶陶,逍遥无穷矣。
“龙门瓢泼雨,千里快哉风!”
“请!”
蓝衣少年郎抓起酒坛探向夜空,似欲邀天地来同饮。
“好风!”
“好雨!”
“又好酒!”
“痛快!”
“真是痛快!”
“哈哈哈~”
待他灌下一大口酒后,又如是大笑着喊道。
风月暮不似叶子灰般狂放,静静和对方碰坛,默默饮酒。
蓝衣饮上一口,他也同样喝下一口。
他觉得很自在,笑得很放松。
现在怕是这位荒京城风家的少爷十数年来笑容最自如和心情最放松的一刻了。
叶子灰左手抓着酒坛时不时与风家少年的酒坛子相碰。
而慢慢的,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可心中却起念了。
一念,又一念。
借着酒劲的发散,叶子灰想到了如今人世间的桩桩件件、条条框框,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那些岁月和经过的事、见过的人、读过的书、悟过的理,还想起了曾看过的那些话本故事和其中的一些人物以及道理,自然也有那话本世界里的诸子和他们的思想学说。
念中如是想到:
“我是那因果?我不是因果?”
“我陷于因果?我剪不断因果?”
“一根又一根的线连着我,中心处是白的,还是黑的?是黑里面有着白,还是白里面裹着黑?”
“黑不是黑,白不是白。”
“这天下哪有黑白?只有无尽的灰色,望不到边界的苍凉。”
“我是被那些线捆着,还是为那些线而活着?”
“那我呢?我在哪?是线组成了我,那挑开那些线呢?还有我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