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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第1页)

“雍亲王觐见——”李德全宣了一声,胤禛上前一步,正走到他边上,便听得他道:“主子今儿有点心烦,王爷您可千万别惹着。”

他这样在康熙身边近身伺候的人肯说这样一句话,胤禛虽是皇子,又贵为亲王,也是要谢他三分,点头道:“总管有心,我记下了。”

进了屋子,康熙果真并不像往常一样让他免礼或赐他坐下,只把手挥了挥,道了声“起来”,胤禛腰上束了几层宽带子,谢了恩爬起来,便觉得肚子里又涨又闷,腰上更是沉得直不起来,虽不敢伸手去抚,也忍不住捏了拳在后腰抵了一下。

“汗阿玛”

“你来也是为了水患的事吧?”两人原先相对沉默着,胤禛等了许久不见父亲开口,便唤了一声,想要奏请去督造河工,康熙却忽然开了口,打断他道:“就算你不来,为这事,朕也正要派人去把你叫来。”

“你当年督造,让各地大户拿了钱修河堤,朕当时还是夸过你的,唔,这事,当时是你和老十三去办的吧?”

胤禛低着眼,垂首立在他身旁,听到他这一问,眼里也是闪过一点怀念,点头道:“是儿臣和十三弟一道去的。”

“朕还听人说,当时盐商不捐钱,十三气不过,你还纵着他把那些盐商狠狠削了一顿,”康熙的精神却比方才好了一些,竟是笑了一下:“到底是拼命十三郎。”

胤禛心里一痛,心道我的拼命十三郎,原先多利多耀眼多棱角分明,如今却是被你磨得没了性子了,你又做什么还要提来途叫人伤心呢。

他一时想不透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手掌在层层袖子的掩饰下护到了腹上,既怕时间久了肚子里的孩子要闹起来泄露了秘密,又怕父亲对十三有什么意外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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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康熙也没让他多等,直接到:“既然你来了,想来是要跟朕请了旨去治河的?”

“是,儿臣愿去。”

“你愿为朕分忧是极好,不过虽然已是七月,天气却还是一般的热,朕记得,你惯来畏暑,前些日子又病了一场,还是多用心调养。”康熙点点头,他本也是属意让胤禛去,见胤禛请命,也是在心里点了头。

胤禛稍一顿,一来是没想到康熙这么明确地应了这事,二来,是还在想康熙忽然提到胤祥的用意,微抬了头,见康熙正看着他,心里便是一惊,忙俯身一弯腰,恭谦道:“儿臣遵旨,谢皇阿玛关心。”

“嗯,没事就跪安吧。”康熙挥挥手,已经翻开了手上的另一本折子,却好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唔”了一声道:“老十三那里,听说他福晋有了孩子,你离京前去看看,别短缺了东西。”

康熙的目光似乎是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下,胤禛只觉得全身都绷紧了,下意识地微微弓身护着肚腹,迅速地跪了安退出去。

腹中的孩子却好像也被他方才的那阵心惊吓到了,他一路上走得虽不急,腹中却一阵一阵地抽痛,直到看到雍王府停在宫门外的马车,提着的一口气一松下,肚腹之间更像是揣了一块热铁块,说不出的酸沉和闷痛。

“爷”

“起、起开”胤禛制止了李默要扶他上车的动作,尽力提了一口气登上车,这宫门口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看着,他不能叫人瞧出什么来:“回府。”

“是,”李默随后上了车,把帘子一放,吩咐随行侍卫回府,看到胤禛伸手解开了朝服,额上已经满是细汗,不知该不该上前帮手,只硬着头皮唤了一声:“爷”

“解开唔、给我解了”

在朝服里摸索的一双手苍白修长,骨节处能看到明显的凸起,大约是因为实在无力,动作有些不稳,颤着摸到白绢的打结处,却几次三番脱出手去。李默背过身,替他解开白绢,却不敢再开口。

胤禛缓缓舒了口气,在掩好的宽大朝服下抚上圆隆的肚子,默默安抚着躁动的孩子,心里把康熙的话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有些不解。不知最后添上的那句到底是在试探自己与十三的“结党”,还是当真只是在关心十三。

几十年为帝王的心思,即使是他这个身为儿子的,也是半点猜不透。不知是不是张逢春的药起了效果,腹中的孩子今天倒没有特别折腾,只动了几下,现在得回了自己的“空间”,就一直乖乖地,只偶尔稍稍一动,倒让他觉出几分莫名的贴心。

孩子,你也想再见见你另一个父亲么

“唔”

腹上起伏了一下,似乎是孩子在回应着他的问题,胤禛垂下眼,竟是微微笑了笑,好,阿玛知道了,那我们就去看看他就看一看

“十三爷,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门一关上,胤祥便不再是恹恹的模样,跳了起来,一手提了太医院余风的衣领,恨恨道:“怎么,爷没事便不能找你问句话了?”

“十三爷这话说的,奴才万万不敢当啊”余风无奈地告饶,他是太医院“指派”下来给十三福晋“请脉保胎”的,虽说十三福晋不随着胤祥住在这里,但康熙还是准了他定期给十三福晋请完脉再到他这里请个平安脉,顺道也就有了给他递个话,道了平安的意思。

所以他对这位失宠了的十三皇子也并不敢怠慢。更何况,十三皇子虽然在里头,可外头还有个和他亲得不得了的雍亲王在。他既暗里投了雍亲王。若是有一点怠慢了这一位,雍亲王那里,他是怎么也过不了关的。因此一听说他这里叫来,立刻便提了药箱过来了。

“我来问你,四哥可是要向皇阿玛请了旨去治河?”

“哎,十三爷,您问这个,奴才可不知道啊”

“别跟我唧歪这些废话,我一个囚犯都知道,你心眼灵透着,眼不盲耳不聋的,会不知道?”胤祥不吃他这一套,伸手在他衣襟上拍了拍,像是在拍去灰尘,转头道:“你若是不给我好好说清楚,四哥那里,休怪我不给你留好话。”

余风暗道了一声晦气,千不该万不该,他今天就不该进这十三爷的门,这要是说了,那是违了四爷的意思,要是不说,眼前这一位立时就能叫他不好过门。心里念了一声倒霉,只得把事情老实和他说了。

胤祥原先还能安静(河蟹)坐着听他说话,可听到他说雍亲王今夜便要启程,就再掩不住面上的恼怒,厉声问道:“那他身子怎么样?今年可犯过怕热的病症?”

“这倒不曾听闻,雍亲王自五月里身上小有不爽,今夏也就没怎么见客,都在府中静养着了,现在既请了旨意去治河,想来是身上大好。”

大好?恐怕正是大不好了才要离京去外头避避的。早知道这孩子这般拖累,当初真不该让四哥留下

胤祥看了他一眼,挥手叫他下去,待兰儿在外头回报说人已经好生送走了,才心不在焉“嗯”了一声,眼看天色已晚,兰儿喊他吃饭也没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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