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赴今的组员们情商很高,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也没什么不舒适的地方。
大部分时间里,纪怀昨都在照顾阮霁禾,帮她涮菜,帮她戴小围裙,打开饮料之类的,只偶尔在话题谈到她的时候,会接话几句。
小宁笑道:“我们只听别的部门同事说,上周小昨姐帮老大找到举报人了,还以为是老大的真命天子呢,都想看看,想不到是小昨姐!”
开玩笑的语气,纪怀昨没当回事,无谓笑笑。
一直忙着吃的阮霁禾听小宁这么说,已经快要放进嘴里的海带结都放下了。
“小昨姐姐是我的真命天子。”
一言既出,桌上的人纷纷沉默,而后都被阮霁禾认真严肃的表情逗得捧腹大笑。
阮霁禾对其他人的反应不太满意,和纪怀昨求证:“小昨姐姐,我说的对不对?”
纪怀昨当然答应下来,用力点头:“当然,我是你的真命天子,你也是我的。”
阮霁禾哼起小鼻子,嘴巴都抿成曲线,得意的模样叫众人更加喜欢了。
阮赴今眸中带着笑意,揉揉女儿的顶:“真命天子什么意思啊?你知不知道?”
阮霁禾嚼着海带结,即使面对一桌人的凝视也不怯场,思索几秒后得出自己的结论:
“就是我的孙悟空!”
话音一落,其余人又是一阵哄笑,唯有纪怀昨和阮赴今,一个感动,一个忽然明白。
对于自己还在纠结是邻居还是朋友的人,在女儿那里,甚至已经被赋予“拯救者”的意义。
孙悟空对于唐僧来说,不就代表坚定的,永远的,忠诚的拯救者身份?
多数时候,小孩子的话是最具真实性的。能被阮霁禾如此看重,纪怀昨对女儿的照顾一定不是一星半点。
阮赴今看向纪怀昨,后者还在感动于“孙悟空”的地位,正帮她把围裙的带子揪起来一点,好让她更方便些。
这样的小细节,阮赴今从来都没注意到。
就好像第一次在纪怀昨家里吃饭,同样面对阮霁禾够不到餐桌的问题,她会想自己要帮女儿夹菜。
而纪怀昨,她会特意找来一个小椅子,让女儿能随心所欲夹自己喜欢的菜。
阮赴今忽然意识到,在很多次自己忙得无暇顾及女儿的时候,邻居带给女儿的陪伴,似乎正是“孩子的父亲”这个角色所需要承担的陪伴和照顾。
被看得久了,纪怀昨感受到,回望她,眼神似有不解。
阮赴今猛然回神,对上那双淡然的眸子,她的所有胡思乱想顷刻间都被清理了。
怎么会呢?真是忙糊涂了,纪怀昨是邻居,她在想什么。
她能做的这么好,能如此细致,是因为她本身就很细心,而非是她刻意为了迎合某个角色而为难自己。
说白了,她本来就是个很能共情,可以优先考虑对方的人。
这样的人能被阮霁禾如此在意当然在情理之中,或者……
她很适合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分身乏术的单身妈妈。
组员吵吵闹闹,连带着阮赴今的思绪也是混乱的。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中,似乎一切情感都可以像冒泡的火锅汤底一样沸腾。
阮赴今摸到杯子,倒满,喝了一口冰凉的啤酒,总算冷静不少。
她喝完一瓶,才彻底冷静下来。
不能把纪怀昨的善良当成其他的……自己对她明明只是感激,就不要附加任何其他破坏关系的因素。
能遇到这样的邻居很幸运,她怎么能因为别人的与人为善,就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事。
真是得寸进尺。
正如此自责,纪怀昨疑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没开车来吗?”
阮赴今一愣,纪怀昨正盯着她手里的酒瓶,她才猛然觉自己已经喝了一瓶多。
怎么开车?
纪怀昨也看出她大概有什么心事,所以没留意。扭过头重新给阮霁禾涮毛肚安慰她:“没事,我开车来的。”
阮赴今咬住下唇,很快又松开:“不好意思,我忘了这回事。”
纪怀昨不在意:“出来玩就是要开心点,没事,我不会喝酒的,可以给你兜底。”
她知道阮赴今打了一场胜仗,扬眉吐气了,肯定更希望能庆祝庆祝,用胜利的酒平复那晚的借酒消愁。
可以理解,所以喝醉了也没关系,反正阮赴今酒品好,她顶多是把人背回去要费点力气罢了。
面对她如此包容的话,阮赴今反而更不好意思了。
她记得上一次自己喝醉,也是纪怀昨被迫兜底,这次清醒着怎么能还麻烦人家,她是绝对不能允许自己醉倒的。
手机震动,阮赴今拿出来,是文承泽来的消息。
[我也在一院火锅,你在哪个包间?方不方便谈谈。]
从知道他已经结婚开始,阮赴今就下定决心要远离他,断然不能再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因素影响自己。
故而再次面对他的邀约,阮赴今只觉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