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女并非常人,而是椒房宫的掌事女史,名曰玉霜。
自从夏皇后死后,原本跟随在她身边的两位女史以及其他心腹,要么被调走不知所踪,要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这位玉霜,则是新调来补空缺的女史,她安静和善,在任惟寒孤苦无依之际,旁人都趁机欺压,但她却不曾与那些人同流合污。
但任惟寒却无端地忌惮她,即使比起其他人,玉霜堪称好人。
直到现在,任惟寒看着她,也心中警惕,就算她做的事情,恰好符合他的心意。
玉霜领着众人起身,引着二人往正殿走去。
过去破败的宫殿焕然一新,各色精美的摆设陈列其中,黄花梨木制成的桌椅,一摆便是整整齐齐的一套,上头都是整木雕刻,全无半点杂色。
任惟寒倒不知自己何时住进了这等金银窝中,每一处都是高调的奢华。
“贵妃娘娘知道殿下回来,特地命令奴才们将宫殿修缮打扫一遍。”
“还特地让尚功居送来今年新出窑的汝窑青瓷。”玉霜为二人奉上茶水,平和地为任惟寒讲述近日的变化。
福公公看着左右摆设的古时玉璧、蚕丝绣屏、奇花异草……深知自己也不用再去库房挑选什么精美的器物,秦贵妃已经早早备齐了。
胡太医上前为任惟寒撩开衣袖,取下沾了血污的绷带,立刻有乖顺的宫女捧着热水上前为任惟寒清洗伤口。
端看这宫中富贵、宫人伶俐,谁又会相信任惟寒曾经在这里受尽苦楚。
任惟寒看着玉霜低眉顺眼的模样,深知这些华美的布置与她脱不了干系。
秦贵妃做事滴水不漏,就算她想要为难任惟寒,也不会流于表面,恰恰相反,她待任惟寒的好,世人皆知。
“将小禄子带进来。”任惟寒瞥过自己狰狞的伤口,胡太医正在认真医治,他转过头吩咐道。
小禄子便是那个不肯给他开门的小太监,任惟寒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名字,椒房宫中的每一个人、每一张脸,都在他的噩梦里浮现过千百遍。
原本以为任惟寒刚才转移话题是要一笔带过,福公公抬起眼,现在看来,太子殿下是想清楚了。
处置一个犯错的宫人,看起来简简单单,实际上有些棘手。
任惟寒刚刚立功回来,在宫门口已经昭示过自己的权力,表达自己的不甘心。
虽然有些人恐怕已经动意。
但很明显,更多的人还在观望当中,所有人都在怀疑,这位太子是否有翻身的勇气和机会。
所以面对冒犯了任惟寒的小太监,他必须严惩不贷,这并非是普通的渎职,而是有人借此来挑衅太子的威严。
可是这个小太监,明面上是与任惟寒同甘共苦十几年的“忠仆”,这些年一直跟在他身边从未离开,任惟寒就是要处置,也得惦念着旧情。
而今小太监也不过是犯了个可大可小的过错,任惟寒如果当真重罚,恐怕会寒了那些意欲投靠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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