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银子我放在桌上了,你等会儿跟他要吧!」话音还未落玉寒宫已经走出几米开外。
宋庭毅还站在原地思考他那句「找人要银子」是怎麽回事,再抬头已经连人影都没了。
出了「清风阁」的大门,一股寒气迎面让玉寒宫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时候是真的还早,天才刚蒙蒙亮,月亮还模模糊糊地挂在当空。大街上冷冷清清,铺子都还没开门,没什麽人来往,只有卖早点的小摊子刚刚支起来,蒸包子的炉子冒著白烟,一片祥和景象。
这时,玉寒宫一直极度紧张混乱的精神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又突然觉得他现在这副模样,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整齐就脚底抹油,好像昨夜被占了便宜的不是他,他倒是那占便宜的登徒子了。
闭上眼长长舒了口气,稍稍整理了一下之後,玉寒宫像平时一样抬头挺胸,带著一身的酸痛大步离去。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昏暗的房间里稍稍亮了一些,程煜和展风一前一後走了进来,看到已经醒了的刑昊天正坐在床上,身边虽然没有了佳人身影,但空气中残留的一股若有似无的淫糜气息和桌上燃尽的红烛都说明著昨晚的「一夜春宵」。
「教主。」两人站在几步之外向刑昊天垂首行礼。
床上的人没说话,衣服是随意披在身上的,看来刚醒没多久。
「我们看著门半掩著,想必人已经醒了就进来了。」程煜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翘起一条腿看著刑昊天眼角含笑,「话说,昨夜滋味如何?」
刑昊天仍然没有开口,坐在阴影里也看不清脸上是什麽表情。
程煜和展风相互望了一眼,知道刑昊天脾气有点阴晴不定,但按理说也不至於这麽沉默吧?难道昨晚……
「教主?」展风作势要上前。
这时刑昊天终於有反应了,腿一伸下了床,同时扯过衣带系在了腰间,散开的衣襟露出大片的胸膛,紧实的肌肉和蜜色的皮肤无一不显示著男人的强健,而胸口数个红印和看似牙印的痕迹则是多了一丝香艳。
看来还挺激烈……反应过来之後,程煜笑著刚想开口调侃几句,却在看清刑昊天的脸时,和展风一起愣住了。
刑昊天左脸靠近颧骨的地方多了一块乌青,半大不小的一块,但很明显是被人打的。虽然不是什麽大伤,但就像白纸上沾了墨一样,硬生生让刑昊天冷俊的脸多了几分滑稽。
这未免也太激烈了点……
对两人的惊讶视而不见,刑昊天阴沉著脸伸手把垂在额前的头发梳到脑後。
事情得回到昨夜,两人在床上缠作一团,气氛渐入佳境,翻云覆雨、颠鸾倒凤,情到浓时几声轻吟从唇中泄出,一时间可谓「春意盎然」。玉寒宫虽然惨叫起来很煞风景,但叫床的声音却异常的勾人,刑昊天有时故意大力进出或者捏著玉寒宫那根恶意把玩,为的就是听他带著哭腔的讨饶声。
然而就在他大力在玉寒宫体内抽插著马上要出精时,原本闭著眼直哼哼的男人却突然睁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玩得狠了,拳头一挥就朝刑昊天脸上揍了过去。
那个时候,可以说是男人警惕性最低的瞬间,而且刑昊天也没想到玉寒宫那一拳会这麽狠,或者说是他会真打。
程煜和展风惊讶归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於是,像是得了趣,程煜换上语重心长的语气说:「我说教主,这床笫间的情趣固然少不了,但也要适可而止啊……」本来後面还有一句「年纪大了身子骨也要注意」,结果被刑昊天一个眼神扫过来乖乖闭上了嘴。
刑昊天倒也没有太生气的样子,只是语气平淡地说:「你最近日子是不是过得太舒服了?」
程煜讨好地笑笑,刚想找个理由让这事过去,一低头发现了他旁边桌上的东西,顺手就拿过来了。他本是随意拿来看看,却发现是张面额不小的银票。
「哎?怎麽有张银票?」
刑昊天一愣,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和展风同时回头看程煜手上的东西。
程煜一开始还点疑惑,这麽多钱总不可能是一开始就随便放在桌上的,但他很快想到另一个可能。
忍著笑,他举起手里的银票朝刑昊天晃了晃,「这该不会是他留给你的……过夜费吧?」他选了个文雅一些的说法。
此时的刑昊天终於脸色一变,盯著那张银票皱起眉。
「这可真是……」程煜嘴角忍不住咧开嘴角,这到底谁嫖谁啊?心里这麽想的嘴上没敢说。
不过意思却是想得明白的,然後连展风都不住扬起嘴角。
堂堂「天刑教」教主,逛个妓院不仅被打了,还被人「嫖」了。
「昨天那老板说他不是这里的人,看来是真的。哪有小倌给客人钱的……」程煜一边折著银票玩一边说,「出手还真大方!」
「你是说我不值这张银票?」刑昊天幽幽地来了一句。
程煜先是噗嗤一声,随後急忙站起来低下头,「属下不敢!属下惶恐!」嘴上这麽说,脸上还憋著笑。
别过头不再看他,刑昊天看著窗外碧蓝的天,片刻之後竟然扬起嘴角笑了。
程煜和展风一见他这个表情就明白了。
展风上前一步,问:「教主,可要属下差人去找?」
「不必。」他们很快会再见,作为一个有趣的意外,倒也值得期待一下。刑昊天闭上眼,突然觉得心情莫名的轻松起来。
经过这次意外,虽然不至於元气大伤,玉寒宫却也著实老实了一阵子。
白天既不找人吃喝玩乐,晚上也不出去花天酒地,整天呆在家里逗逗猫、喂喂鸟、看看书、睡睡觉,几乎大门都不出一步,比待字闺中的小姐还老实,连玉老爷都以为他转了性,反倒不习惯了。但转念又一想都快成亲了,能收收性子也好。
可说是一阵子,其实也就是十几天的工夫。老老实实在家里休养了几日,「玉公子」又恢复了往日的风流潇洒。
好些天没去「清风阁」了,玉寒宫还真有几分想念。别的不说,光宋庭毅自己酿的那酒就让他思念已久。不过,他也并没有忘了那天晚上的事。
这些天,玉寒宫时不时会想到那个男人,现在再仔细一想,那样的人绝不可能是小倌。相貌如何先不说,光那身板就能吓退一帮人。去相公馆的哪个不是喜欢又软又嫩的美少年的?
既然这样,那麽就应该是去「清风阁」的客人了。想来想去,玉寒宫也只想到这个答案靠谱一些,但也仅此而已,那天晚上的情况到底怎样他也想不出来。问宋庭毅的话,他开不了口,而且,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玉寒宫从来都是个没心没肺的,无论受了什麽打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还有活过来的一天。何况那天的情况到底如何还不一定……就算是种自我安慰,玉寒宫还是说服自己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