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也明白对方找过来的另一个请求了。
只是,他们安家虽然在市里当货车司机。但是,说到底,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还真不认识什么领导。
安国强眼角余光看到女儿皱紧了的眉头,心里也是沉甸甸的。毕竟,红棉大队也是自己生活了18年的地方。那里有些人对他不好,但也有很多帮助过他的人。只是,找领导这种事情,他还真帮不上忙。
安平充满希望地看看安国强,又看看安华。在他看来,整个红棉大队最出息的人就是眼前的父女俩了。至于安金这个所谓娶了城里人的。在他们这些老农民的眼中,那就是个吃软饭的。而且自己吃软饭还不算,把一家人都弄到城里吃软饭了。
不过,随着安国强跟安华皱紧眉头,安平的心也渐渐地沉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问了句“是不是没办法”
安华没吭声,安国强直接说道“我们都是普通的司机,没办法认识到领导。安平,这次怕是帮不了你了。”
安平听完后,脸立刻垮了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还能找谁帮忙
心里咆哮着,安平嘴上最后还是强撑着说了句“那那就算了。反正,老天爷总不能饿死勤快人。化肥少了,我们就多用点农家肥。农家肥没了,我们自己沤。”
不过,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安平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今天他们七个生产大队还是有安排人在公社仓库前蹲着的。如果在这里没办法得到帮助,又得罪了公社主任,今年怕是难熬了
安华一直在思考着整件事情,刚捋清楚所有的线索,结果抬头看到安平一张脸都白了,被他吓了一跳。
“八叔,你可得撑着。事情还没到最后一步。”
安平一听,以为安华有办法,充满希望看了她一眼。
安华举起双手摆了摆“别抱那么大希望先。我这边也只能说帮你问问,但是没办法打包票”
安华的话还没说完,安平就已经激动地想上去握住她的手。不过,他举手了几次后,还是一个转身,一把握住了安国强的手。
“谢谢,谢谢无论事情成不成,我都要感谢你们”
安国强无奈地拍了拍安平的肩膀,顺便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女儿。
他怎么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认识领导人物呢
安华当然不认识什么大领导。但是,她有一个能干的师父。
她把那天送肥料的任务,跟今天安平说的消息结合起来后,知道这化肥在整个南花市的规划中,占据十分重大的位置。而红山公社一个小小的公社主任,敢在底下干这些小动作,可不就是欺负这些大队长老实吗
当然,肯定不是所有大队长都老实。这不,那三个产量增加的生产大队,就不是什么老实的。
这时候,谁不知道粮食增产带来的好处。但这化肥的量是有限的。按照土地面积来均分,才能让土地价值挥到最大程度。而这三个大队的大队长,去年多分了不少化肥份额,他们难道不知道吗
他们当然知道的,而且还敢这样做,里头肯定有些门道。但是,小小的三个穷大队,到底哪里吸引了那个公社主任
做任何事情的生,都是有动机。安华这会儿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对方的动机。
让安平在家里呆着,安华去到楼下管理员那里,借了个电话,给她师父纪宏山打了过去。
电话里面,安华简明扼要地把那天在红山公社看到的事情,以及今天安平的话概括了一遍。最后,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
“这样啊”电话那头的纪宏山沉吟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我打个电话问问看。”
安华不知道纪宏山有没有问道自己想要的数据。反正,一个多小时后,一台熟悉的吉普车停在了职工楼下。
来人正是纪宏山。
按照对方的吩咐,安华带上安平,坐上了吉普车,立刻问道“师父,问到了吗”
纪宏山跟安平点头示意后,这才说道“这事儿小事一桩。不过,咱们也不好管这种事。我带你们去找能管这事儿的人。”
说着,驾驶车子离开了职工楼。
安华一开始还有点疑惑,等看到车子的行驶路线时,知道师父是赞同自己的想法了。
果然,车子直接开到了化肥厂。
熟悉的刺鼻味道钻入鼻孔,安华皱了皱鼻子,带着安平,跟着纪宏山进入了一栋两层办公楼。那位英姿飒爽的孔厂长正在办公室等着他们。
一见到纪宏山,对方高兴地站起来“老纪,你这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么久没见面了,没事就不出来见老朋友了。”
纪宏山爽朗笑了出来“你都是大厂长了,天天忙着,我哪里好意思打扰啊”
安华在边上看着两人那熟悉中带着些微陌生的聊天,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等她看到这孔厂长带着几个人,开着辆红旗小轿车走到前头的时候,安华觉得事情更加奇怪了。
重新坐上纪宏山的车,安华这才问道“师父,我们不是过来这边确认,去年送到红山公社的化肥数据吗”
这事儿其实是安华自己想出来的。
既然安平他们这些大队长,连去年红山公社一共收到多少化肥都不清楚。那么,他们先跟化肥厂问个清楚。接着,把七个生产大队去年收到的化肥数量加起来,剩下的可不就是那三个生产大队得到的化肥总量吗
这样的话,可以直观地知道这红山公社的主任,去年分配化肥到底有没有问题。
她师父纪宏山跟化肥厂的孔厂长是老战友,对方肯定愿意帮这个忙。
结果,来到化肥厂后,她没看到师父问数据,反而跟那孔厂长回忆当年起来。安华差点以为他们两人准备聊到吃午饭的了。
没想到聊了没一会儿,这孔厂长的手下抱着一沓文件进来没多久。她丢下句“走了。”然后,就这样带着手下,坐上小轿车,跑到了他们前头。
纪宏山笑了笑“她就是个急脾气。这化肥厂的厂长可不是谁都可以当的。她有监督底化肥去向的权利。而且,其实这种化肥分配不公的问题,在底下的大队是经常生的。只是有些公社做得不明显,所以没人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