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明人总说,若有心爱之人,向他求爱时穿得越华丽越为上佳。”他垂眼看了看那枚坠子,忽地笑起来,“你说的对,大约也和孔雀似的。”
“那你怎么不穿了?”我问。
他道:“我怕硌着你,也知道你不愿接受我。”
话音落了,我们二人一时都没了下言。
半晌,我道:“你戴上罢,戴着好看呢。”
闻言,他久久地望着我。我撇开脸,他便重重地道:“好、好!”
“嗯。”
“可我送你什么……”伽萨的目光又投向车后那两匹马,似乎在惋惜那些被我拿去送人的东西。
我伸手戳了戳他袖中布包着的东西,“喏。”
那几支被他顺手揣进袖里的簪。
马车轻轻颠簸着,不知怎么就将我的心颠得软了几分。我将他方才喜忧参半的神情尽收眼底,只当要给他一颗甜枣吃,松口道:“晚上替我试试罢,偷偷地。”
第189章御
华灯初上,伽萨的鼻息轻喷在我裸露的后颈。
我听见他微微喘息,目光落在桌面一支燃烧着的烛台上,伸手将它拿近了些。俄而后脑一阵刺痛,我倒吸一口凉气,他猛然松开了手。
回眸看去,那支细长的梨花银簪还握在他手里。我摸了摸后脑散乱的,“不是这样插的,我的脑袋都险些给你戳出个大窟窿来了。”
伽萨有些笨拙地将簪放下,手指挑起一缕查看了伤处,这才从后环抱住我,将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那烛火有些晃眼了。”他辩解着。
我索性拿起烛台,端详了片刻那红烛中一汪清亮的蜡油,旋即将它递到了伽萨面前。随着燃烧的火苗在空中一晃,伽萨弹跳似的躲开,接连后退几步方才回过神来似的,一句话堵在了嗓子里,“眠眠……”
“你害怕。”我握住小剪子,剪去了露出的一节烛芯,口中道,“就这样还想征战沙场,别人放个炮就能把你吓着了。”
“我不是……”他反驳了半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噤了声。
我起身端着烛台向他走去,边走边道:“你怕火,是因为当初明月台那场大火么?”
随着我的步子渐渐逼近,伽萨不断向后退去,直到他的后背抵在了光滑的榆石壁上。他别扭地别过头,“那场大火……”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艰难地闭了闭眼,方道:“我只知道那场大火让我失去了原本该捧在手心里的人。那段时日我总是梦魇,梦到你被大火烧伤,听到你哭喊、咒骂、苦苦哀求,我却没能将你救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可我如今好好地站在这里,就在你眼前。”我道,“我并未死在大火里。”
他将紧闭的双眼略睁开一条缝,飞快地瞄了眼那朵小小的火苗。我将它在空中晃了晃,他便又闭上了眼。
我将烛台换了只手,与他道:“我从前也总是被梦魇纠缠不休,想起从前那些死在大火里的渊奴。”
“那是他们……”
“是,”我道,“我知道其中有贺加兰因安插的细作,也知道他们被沈宝璎收买,我最后的处境与他们的推波助澜脱不开关系。可我看着他们被火烧死在眼前,还是不免害怕,不得不服用安神丸。久而久之我方觉,这竟成了他们按在我身上最后的诅咒,他们害得我不得安生,死后却还继续折磨着我。”
言及此处,我有些自嘲地一笑,“好不划算。”
“他们是活该,我呢?我也是……”伽萨摇摇头,双眼再次睁开时眼底满是自责。
“你尽力了。”我抬手抚上他的腹壁,随后缓缓游走至腰际。他的腰侧一搐,抽身想躲开,我道:“至少你想过救我,也做了,就算我真的死于那场大火,也不会怨恨你,更何况我还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