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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页(第1页)

所谓的“豁免条款”,就是月光岛单方面五则规定中的最後一项──若奴隶被重新安排後,合同订立方再次出现并属意重新取得奴隶所有权,则在支付月光岛一切损失费用後,可重新取回该奴隶所有权!

向东阳笑起来,看看旁边已经睡著的时夜,目光是跟平时的强硬冷凝完全不同的宠溺纵容,似乎是怕讲电话的声音吵醒床上即使睡觉也皱著眉满脸倔强的青年,起身弯腰给他把薄被盖好,自己走到了露台上,关上了拉门才揶揄著笑道:“我以为你会和那苏家小子公平竞争的。怎麽,沈不住气了?”

“君玘住院了。胃出血和直肠炎,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萧九顿了顿,眉头拧的很紧,脸色复杂,半晌,终於仿佛叹息般说道:“其实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跟早年的经历有著脱不开的关系,你知道的,像他这种从小就接受训练的奴隶,超负荷开发使用造成身体机能退化,到他这个年纪,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向东阳明白,萧九离说这句话的潜在意思是在说──君玘现在这个样子,他要为其付主要责任。

但是萧九这个人从来都是敢作敢当说一不二的,所以从不会为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後悔。

再者,以他和君玘的关系,调教师在岛上调教奴隶是工作,奴隶多年之後的陈疾根本就是被默认、且无可避免的。这种情况转变到专属奴隶和主人之间,作为主人可以做的,也就只是尽量调养照顾奴隶的身体,避免使其受到更大的伤害罢了。

因为像君玘这种情况,一旦得了大病就是很伤元气的事情,身体素质会因此而越发糟糕。

所以说,他如今说这话,是在怪那苏家少爷没有照顾好君玘了。

向东阳想著,隔著玻璃拉门看床上时夜熟睡的脸──他在对待时夜的问题上,虽然手段强硬不肯让步,但是到底是不愿意把那个骄傲的人逼到这个地步的。

收回目光,向东阳抬手揉著眉心,神色颇有些心烦的叹了口气,却也不多说什麽,只是问萧九离:“那苏家少爷,你准备怎麽办?”

萧九离和向东阳十几年的朋友,彼此心意对方都是能猜到几分的,听见他叹气也不问缘由,微微眯著眼睛,抿著唇,重新又把君玘的诊断书翻了一遍,“我原本尊重他不强来,是因为他对君玘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如果没有他,君玘现在怎麽样还说不准,我也算是承了他的情,所以让君玘自己选择去留──但是你知道,这件事儿一出来,我就再没有什麽好顾忌的了。”

他说著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似乎浅浅的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心疼味道,闭了闭眼,萧九声音压抑,“不管出於什麽原因,这样的事情再来两次,君玘就真的废了。”

他这里说的“不管什麽原因”,包括苏南不计後果的任意妄为,以及君玘的一时任性。

向东阳挑挑眉,“早知道你会来,手续已经给你办好了,你派人过来拿……不,还是岛上派人给你送过去吧。不过我看,就算是月光岛方面出面强制执行合约,让那苏家小子放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萧九挑眉志在必得的微笑:“他虽然是苏家的独子,但是现在苏家掌权的人到底还不是他。商人嘛,都是利益至上的。”

“那利益至上的商人,你用那麽大的利益代价换一个已经因为逐渐衰老而失去利用价值的奴隶,值得麽?”

向东阳用了一个暗示意味非常明显的辞汇,“利用价值”。在很多年前,萧九离选定君玘,其实是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缘由而决定的。只是萧九离个性偏执,整个月光岛知道这其中秘辛的人,也就只有跟他私交一直非常好的kg而已。

果然,向东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即使隔著电话,他也能明确的感觉到萧九的呼吸因此而滞了一下。

然後,那东南亚名声赫赫的大毒枭愧疚而释怀地叹口气,很坚定的声音,低低沈沈的,却似乎在这冰冷的雨夜里浅浅地泛出了些许暖意──

“──现在,他是我最大的利益。”

情殇

三天前的一场雨,让这座地处北方的地区一下子感受到了浓浓的秋天气息。东北风刮得树上叶子掉了一地,外面的景色与几天前比起来,竟是恍如隔世一般。

苏南看了看时间,停下手里的工作把电脑放在一边,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君玘的病床边,把夹在他食指上的血压测量仪换到中指上,看著病床上仍旧昏迷不醒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三天了,你还不打算醒过来麽?”

没有人回答他。

苏南叹气苦笑,想了想,怕这老男人昏迷太久四肢僵硬,於是弯下腰去帮君玘做按摩,活动关节。

看著手法和力道,竟然是很专业的。

可是病床上的男人还是安安静静的闭著眼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仪表上显示的生命体征相当平稳,苏南几乎就要怀疑他会这麽睡著离开自己。

可是大夫说他胃出血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今早连止血针都撤了,会一直昏迷不醒,只是上了身体元气,醒了之後慢慢调养,不会有大碍。

所以苏南一直等著他醒。

他叫人送来了生活用品,在君玘旁边搬了张床,後来又把办公室也搬到了病房,每天24个小时守在这老男人身边,跟护工学照顾病人,学会了就把护工撵了出去,至此之後,照顾君玘的事情就不肯再假手他人。

他那样一个从小含著金汤匙长大的大少爷,往日里又是嚣张跋扈惯了的。会为一个比他大不少的老男人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已经非常难得了。

——不知道让多少人跌破了眼镜。

“他们都想来看我出糗,一个个看我的眼神跟看猴子似的,都被我打发回去了。小爷这种样子怎麽能让外人看见!”苏南的手指在君玘柔软的皮肤上按出一个个小小的浅坑,翻了个白眼,瞟了眼男人仍旧没有反应的脸,接著又耸拉下那原本应该恣意飞扬的眉目,表情显得很颓然,“……我倒是愿意让你看的,可是你却不肯睁开眼睛,领我这个情。”

他说著一时没控制好力道,下手重了,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了的缘故,君玘的手指竟然因此而轻颤了一下!

君玘觉得,结束自己无止境噩梦的是一下说不清是什麽感觉的疼痛。痛感中带著一种好像被掐到了经络的酸麻、伴随著一点点轻松感,沿著神经撞进大脑,打碎了一直把他紧紧缠缚其中的晦暗梦境……

他尝试了一下,眼皮很沉,仿佛被胶黏住了似的,他睁不开眼,可是意识却逐渐清醒,耳边能听到声音,从朦朦胧胧到逐渐清晰……

是苏南的声音,他似乎没有发现君玘已经醒了,那自言自语的声音还是很执拗,但却多了疲惫和伤感。

因为眼睛还不能看见,所以听觉变得更加敏感,君玘甚至能从那声音中分辨出淡淡的悔意,夹杂著歉疚,很复杂的感情糅杂著,让青年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著他这种年龄不可能感受到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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