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拿到新货大量加工时发现长度大了整整一厘米,放不进去了。订回来的全批物料都报废了,同时延长了开发周期,重新再订物料已经来不及,竞争对手在这期间抢先在市场上推出了产品。海虹工程师被高层骂了个狗血淋头,也将万凯从供应商列表中除名。
谭伟也少不了挨骂。他回来一问是谁批准的,一个推一个,最后一个推到了某个新来同事身上,后来一查,发现他还是dereck的远房亲戚。谭伟又不是傻子,心里明白dereck在背后干了什么好事。
两家公司,两个销售经理,就这么结下了梁子。
林维安这次去之前,早打听过了。当年负责这个项目的工程师头儿叫张耀,一年前因为万凯被拉下了神坛,原本从事大项目开发的,现在被派去接的都是小项目。
她知道张耀最近在做一个新项目,进展并不顺利。本来她给张耀打电话时也是百般不顺,一听说她是万凯来的,立刻要挂电话。
林维安先发制人:“你们那个新项目试产没通过吧,知道什么原因吗。”
工程师哪有销售们的花花肠子,大多是直来直去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维安说:“我知道,你们为了跟某人抢客户要降价,换了廉价的pcb板。价格满意了,但是质量没法让你们满意。”另一款候选的pcb板却因为第一次合作,价格高昂,一直减不下来价格。“我可以帮你。要不要约个时间出来见面。”
两人这天约出来见面后,林维安答应帮他牵线,降下候选pcb板的价格,同时要求海虹在新项目上选用万凯的产品。又承诺这次会全程盯紧,确保不再出岔子。
张耀并不是全然相信她,但这个时候他也没别的办法,做pcb板质量过硬的也就那么两三家。能解决这个难题,张耀省得到处跑,自然答应了。
就在张耀和林维安会面的第二天,张耀就发来询价的邮件。这件事真让众人大跌了眼镜。连谭伟也震惊了,问她怎么说服张耀的,林维安笑着装神秘:“秘密。”就不肯再说了。
尽管她不肯说,张耀当时也并没有明确下订单的事,但是谭伟已经对这一转变十分满意,有了破冰之旅第一步,他就不愁第二步了。
订单拿下了后,林维安承诺过全程盯紧,果然说到坐到,就差没有天天吃住在工厂了。她拿了个行李箱,亲自陪着客户在工厂监控,在工厂的宿舍里呆了不短的日子。等回s市时,整个人都黑了一圈。
林维安几乎整整两个月没见过顾永安。这期间,顾永安打过一次电话来,她没接到,后来忙昏头了,竟也忘记打回去。等忙过了这一阵,她想起来要给顾永安打个电话,顾永安接起来的时候,那声音比以前更为冷淡了。
“什么事?”
林维安其实都快忘记因为什么事吵架了,这么久没说话,她一时竟然有些口拙,“你最近怎么样?”
这句话一下子把距离拉远了。顾永安显然也是一怔,一秒后才回过神来:“老样子。”
林维安本想跟他多聊两句的,可谭伟拿着笔记本到她办公桌边来:“走吧,开会去。”
林维安捂住手机,冲谭伟点点头,“等会就来。”又对顾永安说:“晚上一起吃饭再聊?我要忙了。”
顾永安没说话。直到林维安以为信号不好,喂了两声,他才维持往日的傲慢语调:“没时间。”
林维安一阵愕然,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态度,让她觉得有点受伤。“喂你……”对方没听到这句,已经把电话挂了。这是要绝交的意思啊。
本来当天晚上林维安准备去找顾永安,谁知道临时客户一个电话打过来,让她准备合同约吃饭。事有缓急轻重,顾永安向来是爱冷战的,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她想了想,还是选了火烧眉毛的事业。
这么一拖又是两天,林维安本想拿着苏珍珍的消息去哄哄顾永安的。毕竟拖的时间太长了,她也觉得有点对不起顾永安。顾永安一直在等着恢复记忆呢。
临下班的时候,她打越洋电话给赵璐,才知道她这段时间抓小三失败,丈夫和小三双双车祸死亡。
赵璐在对面哭得泣不成声,林维安迟疑了一会,还是没好意思问苏珍珍的事。幸好赵璐哭完了,还记得林维安之前问过的事,哽咽着说:“苏珍珍她……”赵璐似乎相当踟蹰,发出感叹式的“哎”一声。
“她怎么了。”
“她死了。”赵璐吞吞吐吐道,虽然苏珍珍抢过赵璐男朋友,可任谁蓦然听见身边的人去世,心情也难免震撼。
林维安说不出话来,喉咙发紧:“怎么……怎么忽然就死了?”
赵璐说:“我也不太知道……只知道她是跳楼死的。”
林维安怎么会想到一个大活人突然就死了呢?苏珍珍年纪跟她差不多,三十岁还不到,说死就死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那顾永安怎么办?一辈子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怕是要恨死她了。
真正下班时已经快八点,林维安去附近的鱼馆买了几袋进口鱼粮,去找顾永安。
苏珍珍死了。也就是五个字。
她站在公寓楼下大门的时候,把要说的这五个字在心里反复鼓捣,嚼烂,磨碎,最后那手还是抬不起来去按门铃。
她太内疚了,因为她还顺口多问了赵璐一句:“什么时候死的?”
“好像是前天大半夜死的。”
要是她前天没去跟客户谈合同,及时给赵璐打了电话,说不定苏珍珍还来得及告诉她一些事。顾永安也就能恢复记忆了,尽管未必是好的记忆……她心里乱糟糟一团。她不敢往这个方向想,可又控制不住这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_╰)╭说好了是爽文,放心哈。
☆、有个不解风情的女主还怎么演(二)
林维安定了定神,手指刚抬起去按门号铃,门倒是先从里面打开了。迎面走出来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帽衫,遮住脸看不清楚样子,两个手放口袋里,慢条斯理地从里面走出来。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说了句:“让让。”
林维安心里百味杂陈,一时冲口而出:“顾永安你等下。”
男人抬起头来,似乎这才注意到她,有些惊愕地微张了瞳孔,又迅速镇定了情绪:“是你。”在这句话出口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紧绷着的弦,竟然意外地松开了,连表情也舒缓多了。
这段时间来他因为做噩梦,总是吃不下,睡不安。过去一片空白,未来了无生趣。偏偏这样的窘境又无人可说,他骄傲透顶的心被打磨得越发尖厉。等林维安给他打来了电话,如往常一样约他吃饭时,他其实是很高兴的。这就像是久违的一种暖意,迅速地将他从悬崖边拉了回来,又有了一种重新踏在地面上的真实感。
他没能高兴多久,林维安就问了那么一句:“最近还好吗”,就像伸出的救援绳索被毫不留情地切断,他心里一下子像掉进冰库似的,拔凉拔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