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中,他恍惚间想起自己刚进入仙盟时的那段日子。
他那时刚离开契罗,连中原话都讲不利索,每天都被所谓的师兄师姐变着法儿的欺负。
一开始只是端茶送水、跑腿背锅,到后来愈演愈烈。
寒冬腊月,他浑身湿透地蜷缩在冷硬的被褥里,一边冻得抖,一边想起那个自己一年也见不上几面的师尊。
[要是师尊在的话,他们肯定不敢欺负我了吧?师尊肯定会给我撑腰吧?]
[只要、只要等到师尊回来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望梅止渴般吊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绝望的夜晚。
他安静地望着陈泫,无声的求救震耳欲聋。
你会救我吗?
你会为我撑腰吗?
你会给那个被打得夜夜痛到睡不着觉,被恐惧逼得用刀尖抵住自己心口,恨不得去死的孩子一个安慰吗?
“师尊终于决定动手了吗?”
迟重林仰面躺在地上,握住陈泫紧扣他喉咙的手。
唇角一丝血痕,表情却松弛含笑,完全不像生命受到威胁的状态。
陈泫面沉如水,听到这话手指动了动,但没应声。
“想杀便杀吧,毕竟师尊连仙盟席都不放在眼里,说翻脸就翻脸,被全修真界追杀也毫不在乎。
我小小一介魔修,哪敢劳烦您专程过来教训。”
迟重林冷笑一声,“若早知我有今日,师尊当年就该杀了我,如今也落得清净。”
陈泫皱起眉头,似是听得烦了,松开他的脖子,转而拎着迟重林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拽起来。
“来。”
陈泫后退几步,朝对方勾勾手,惜字如金道。
没头没脑的举动,迟重林却明白对方的未尽之意。
类似于“嘴皮子变这么厉害,让我看看这几年别的长进了没有”
的意思。
刚摸上腰间的天残剑,突来一阵疾风割面,他下意识抬手遮挡。
刚一抬左臂,手腕上就传来一道巨大的拉力。
一只苍白劲瘦的手抓在他腕间,顺着手臂,迟重林赫然对上一双疲惫充血的眼睛。
场景骤然变换,他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萨兰特,而是被世人称为无上至法魔尊的魔君。
浑身的血液在此刻凝固,迟重林想反握住那人的手,却分毫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死都忘不了那个眼神。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挣扎,陈泫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左手捏诀,随即一道白光落到他眉心。
是护身咒。
迟重林瞪大双眼,胸口气血翻涌。
他知道下一刻会生什么,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被白光吞没。
“陈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