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荣妃叹了口气:“倒是可怜了陈才人,侍奉皇上多十多年了,还是只是个低阶嫔御。”
其实四妃之下,都笼统可以算作是皇帝的嫔御,而世妇之下的嫔,则都是低阶。
岳望舒便小声道:“要不,我找机会跟皇上提一提?”——记得早先她位份低的时候,与陈才人也时常来往,只不过自回宫后,就只在她迁宫之日,陈才人亲自来凑了个趣。
荣妃笑道:“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这个宠妃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了。”
岳望舒有点不好意思,后宫嫔妃纷纷失宠,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
正在此时,都太监李约躬身进来禀报:“主子,湘妃娘娘和陈才人来了。”
岳望舒连忙起身去迎,她一如往常行礼。
但今日湘妃也连忙平礼以对,并挤出个笑容:“恭喜纯妃妹妹了。”
岳望舒看得出,湘妃不似荣妃那般坦然接受,便谦和地道:“还未行册封礼,不敢当娘娘这般称呼。”
见纯妃如此姿态,湘妃如何能生出厌弃之心?忙笑道:“快了。”不由想到先前,皇上吩咐延后贵嫔册礼,想必彼时皇上便有此心了吧。
荣妃见状,忙上来笑着说:“湘妃姐姐快坐下喝茶,纯妃妹妹宫里的雀舌当真滋味一绝呢。”
三妃这才落座饮茶,一时间气氛也融洽了不少,而陈才人竟个小透明似的坐在底下的绣墩上,好在宫里不曾慢待,也给她上了一盏极好的雀舌茶。陈才人喝着茶,瞅着上头的三位妃子娘娘,更加缄默了。
荣妃、湘妃依次着人将贺礼奉上,荣妃送了一对镶红宝石的金翟簪,湘妃则送了一幅画乃是是前朝大家赵令穰的墨宝。
荣妃露出惊讶的神色:“倒是我送的这对簪子有些俗气了。”
湘妃忙笑道:“都是自家姐妹的心意,又岂会俗气?”
说话间,兰贵嫔的贺礼也送到了,也是巧,竟也是一幅画,乃至前朝大家马麟的《墨兰图》。
湘妃亦不免惊讶:“这幅画乃是早年皇上所赐,兰贵嫔珍爱异常,不成想竟舍得拿出来送礼。”
岳望舒暗自咋舌,其实荣妃的礼才是正合适的,湘妃和兰贵嫔的礼都太贵重了些。
“既是兰贵嫔心爱之物,我又怎可夺人所爱?”岳望舒连忙正要拒绝。
葳蕤宫的的夏太监毕恭毕敬道:“我家娘娘说了,纯妃娘娘也是爱花惜花的雅人,这墨兰图送给您,才不算辜负!还望娘娘不要推辞,要不然奴婢可没法回去给主子交代。”说着,那夏太监还露出可怜兮兮的神色。
岳望舒还能咋办,只能收下了,“替我好生谢过兰贵嫔。”
“是!”夏太监欢喜应声,磕了个头,便退下了。
岳望舒叹了口气,“湘妃娘娘跟兰贵嫔心有灵犀似的,竟都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
湘妃不禁莞尔,“也确实是巧了。”——毕竟纯妃是皇上属意之人,这礼物自是宁可贵重些,也不能简薄了去了啊。
不成想,兰贵嫔如今也有颇有几分世事练达。
“看样子,等兰贵嫔诞下皇嗣,便要四妃齐全了。”湘妃缓缓道。
若生的是个皇子,兰贵嫔反而封不得妃位了,岳望舒心中叹道,却不好宣之于口。
天佑八年的冬天,虽则寒冷,宫中却洋溢着喜意。
在欢喜与期待中,兰贵嫔也终于足月临盆,葳蕤宫此番生产,虽不似蕊珠宫那般顺遂,但也没出什么大岔子,第二天的清晨,便传来了婴儿呱呱坠地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