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这巡视业务,没想到这么巧……”古枉然笑得像只阴谋得逞的狐狸,他走到荣享身边,刻意忽视清远冷冷的目光,伸手替她脱下披肩,交给了身后的掌柜。
说起个性,他可不比家中那个等候十几年个性矜持的二哥,对于他,喜欢就要想着法子弄到手,帝王如何?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介身份,说到底,男欢女爱,寻常之极。
“房间已经给皇上布置好了,这里的人您也可以放心,皇上的身份他们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另外我让人事先备好了热水,一会皇上要洗浴的时候吩咐他们就可以,从皇城到兖州,大半个月的路程一定是累坏了吧?”古枉然显然是什么都替她想好了,面面俱到。
却不知他每说一句话,身后清远的脸色便黑上一分,不苟言笑。
“还行,朕习惯了,枉然,一会你到朕的房间,朕有话和你说……”荣享握住了一旁清远的手心,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清远侧头一笑,笑容扎了古枉然的眼眸,让他神色一变。
荣享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一声,古枉然……想你一个大好男儿朕为何拒绝你,原因就是你心眼太小,容不下其他人,朕是帝王,这世上不可能为你一人打转,这点,你要明白。
上楼的时候,清远只感身后锋芒再刺,压力骤升。
第二天,天空放晴,太阳高照,兖州的白天黑夜温差较大,出门的时候,白莲不忘带上几件厚重的披肩,生怕夜里主子着凉。
距离八个月再次见到费然,荣享不禁有些心疼了,好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大家男儿,如今变得像村头莽夫一般,皮肤干裂不说,手心也起了茧子,活脱脱老了几岁。
“费卿,你辛苦了……”荣享扶起她,沉声道。
费然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只见他咧嘴一笑道:“皇上客气了,外面天冷,快进去坐,小虎,上茶……”
“对了,朕这次过来并非游山玩水,也非路过,费卿,最近这边的世道如何?山贼是否真如上报的所说,均已剿灭?”
费然闻言不禁垂下眼帘,身下也捏紧了拳头。
荣享见其神色有变,立刻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费卿,事关重大,你不可欺瞒朕……”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是地震了,让女主和谁待一块呢,我要好好想想~~
26困境之中
一炷香的功夫,可以将八个月来兖州发生的事全盘道出,也可以将荣享的怒火生到极点,不能熄灭。
对于此,她不得不生出一声感叹:天大地大,到了外面,个个都成了土皇帝,变着法子和远在皇城的她斗法,目空一切。
“微臣罪该万死……”费然跪在地上,惶恐不安。
到了这份上,由不得他不害怕,这一年来他所遇到发生的事颠覆了之前所有的想法,兖州这边当一个县令就如此如履薄冰,可想而知,在皇城任职兵部尚书的娘亲是何等困难的周旋于众臣之中,才能保持自个的清白之誉。
“费卿,所以你就冷眼看着他们胡作非为,不做任何补救的事?”荣享对费然说这话纯属迁怒,因为她心底明白,一个七品县令拿什么和人去斗,拿命吗?未免太不值得……但是,倘若她现在不说什么,这口气如何顺得下去……
费然抬起头,直视而去:“皇上,是臣懦弱,臣不配当一个父母官,以前您和娘亲对臣说的话……臣都明白了,老百姓都说黄土之下可以与天斗,与地斗,但是莫不要和官斗,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臣,还嫩了一些,或许……”他摇了摇头,神色无奈,“或许真该脱了这身官服,回去嫁人!”
“费卿,这话说得有些自暴自弃了……”荣享斜睨了他一眼站起身子,走出屋外。
费然,到了这份上,你才觉得自己的错,虽然晚了一些,但是不迟,至少你的犟驴脾气可以得到收敛,对你来说是个教训,也是一个很好的经历。
太阳很大,空气有些闷热。几日前下的暴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融化,变成了滴滴水珠,不时的顺着枝头落在地上。
“白莲,今个儿初几了?”
白莲道:“回主子的话,已经十二月初十了……”
荣享遥望天际,心中突然涌上一种无力感。十二月初十……再过两月,这地……会天翻地覆……这天……也会染成红色……
“白莲,你说……这天底下朕信得过谁?王将军她……想不到想不到啊……”口中喃喃自语,若非重生一次,她如何知道下面的人为非作歹,与匪勾结,而且,还是一群官员与匪勾结,这……太让她心寒了。
身后的清远朝白莲努了努嘴,白莲立刻退至一旁。
“享儿,该杀的一个都不能留,但是,不是现在,官员大动是朝中大忌,更何况那些人在朝中根基太深,需要慢慢来。”清远语重心长道。
荣享转过头,扯了下嘴角道:“我知道,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和清远说,这事情已经刻不容缓,前世所谓的山贼劫粮其实根本就是弥天大谎,那些贪官在拿着救粮往自个脸上贴金,他们的家底是丰厚了,可是,代价却是老百姓的命,残忍至极。
“若是不放心想早点整治,时间上就不要耽误了,回皇城吧……”清远见状提议道。
“嗯,我知道……”荣享回头看了屋内还跪在地上的人影,道:“顺便带上费然,他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不如带他回去送个人情给费大人,毕竟,下面有些事要靠她出马了……”
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往深处想,荣享是不放心费然,平川地震,费然若是不走,说不准会出什么事,原本他到了此地已是与前世脱节,追溯原因,其实是因为她的介入,蝴蝶效应范围广泛,她不想因为自己害得费然身处险境,或许对于他,荣享做不到铁石心肠,放任处之。
晚上的时候,费然收拾了东西来了客栈,对于顶头乌纱卸除,他倒也没有太多怨言,这事,他早就料到了……
“掌柜的,给这位费公子安排一个房间,”白莲走下楼梯对着一旁算账的管事说道。
管事的看了眼费然,先是一愣,随后便眉开眼笑的领着他去了楼上,将房间安排在了荣享的右边。
半夜的时候,费然始终觉得有些不安,撑了一阵子过后,他起身穿了件外衣走出屋子。客栈的走道上点着火烛,费然顺着走道不知不觉进了院子,一转眼间,面前的人影让他一怔,跟着就胆怯的想要离开。
“你也睡不着?”荣享原本都想进屋了,没想到……费然,刚刚还想到他来的……
“臣……”
“臣?费公子,你已经不是朕的臣子了……”
这话一出,费然的脸色突红突白,神色窘迫。
“皇上,小民不打扰您冥想,先回去了……”费然胸口有些堵得慌,帝王的高姿态在他面前显露无疑,这让他不适。
荣享呵呵一笑,眼中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