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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页(第1页)

他老婆——正是前几日健身时主动示好惨遭拒绝的那一位——尴尬无措地站在那里,连上辈子的脸都要丢尽,几乎要哭着求自己老公赶快回去,别在这里瞎闹。

陈晟冷面长身立在那里,听他唧唧歪歪大骂一通,只回了一句,不是对他,是对他老婆,“嫁了这种货,难怪你出来当婊子。”

那女人愣了一下,一张俏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你说什么?!”

陈晟没理她,转头对那张牙舞爪的小胡子冷笑,“老子对你老婆这种骚b没兴趣。别拿贱货当宝!”

夫妻俩猪肝脸一双一对,相映成趣。

闹闹腾腾半个小时之后,经理好说歹说把这二位的送走,一看破碎的玻璃,再看走得所剩无几的顾客,脸都绿了,回头就冲陈晟发脾气。

“你的私生活我懒得管,但是不能影响公司业务!你自己算算这两年多少人来闹场子!全是你那些破事儿!陈晟!我告诉你,我受够你了!下次再有这种事儿,你……”

他瞪着眼睛,原本是准备骂出些“你趁早给我滚蛋”之类的说辞,只是对上陈晟冰寒冰寒的面色,再想到对方优秀的业绩,那话噎了一下,就咽了回去。张牙舞爪了一会儿,恨恨地就走了。

其它看热闹的同事纷纷散去,而无辜替陈晟挨了一拳的那位,留下一个“还是大哥你拽,经理都拿你没办法”的眼神,郁闷地也跑了。

陈晟低头拆护腕,准备顺势提早下班。一回身,一个人黑压压地站在那里,木着脸问,“可以开始了吗?”

原来是一直面无表情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左轶。

陈晟皱了眉,“你没走?”

“约了七点到九点,现在七点四十了,”左轶木着脸道,“九点之后你要延时四十分钟。”

陈晟冷笑着看他,觉得怪胎年年有,不是太出奇。重新绑上护腕,还真跟他算了延时。

空荡荡的健身房一角,就他们两人对着沙袋练挥拳。

拳套击在沙袋上的声音沉闷而深重,冰凉的汗水从左轶脸上淌下来,是他木然的面色上唯一的光亮。他专心挥拳,耳朵里听见陈晟夸赞,“爆发力不错。”

陈晟很难得夸人,指导了他几个动作,研究了他一番,道,“你底子还行。打拳基本功很重要,但也要学会用巧劲。”

他看着左轶在他指导下接连挥了几十拳,终于在听到最后一声击中沙袋的闷响时,挑眉冷哼了一声,算是言语简略的赞赏,“学得还挺快。”

满头大汗的左轶停下动作,抬眼看了看他。目光很深,藏了很多东西。寻常人看了会觉得压抑。

但陈晟并不关心他有怎样的复杂心绪,压根连看都懒得看。

练习完毕,洗澡换衣服,出来已经十点多,陈晟拎着背包往楼下走。左轶一身笔挺西装,背影高而瘦削,站在人烟稀少的楼梯拐角处等他。

陈晟从他身边路过,被他唤了一声,“教练。”

刚一回头,沾了麻醉剂的纱布就捂了过来。

陈晟一偏头躲过,刚要挥拳出去,就已经连人带包摔到了楼梯上,咚咚往下滚了一整层,腹部生痛,半个身体摔得近乎麻痹——左轶活学现用,竟然用他刚才教的那一拳,直接将他揍得滚下了楼梯。

忍着周身剧痛,他一翻身跃起,顺手捞过背包向走过来的左轶砸去,然后挥拳直上。但是击过去的拳头竟然落了空,左轶闪到他身侧,扣住了他手肘的曲池穴和尺筋。

对方一拧一按,他整只手瞬间钝麻脱力,接着整个人被扣着脖子向后仰倒,撞进对方坚硬的胸口。左轶一边捏住他脑后颈筋,一边慢条斯理地将那张沾药的厚纱布又捂了上来。

头痛欲裂,每挣扎一下都听到后脑脊椎嘎吱作响,完全无法动弹。整个过程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也没有激烈的动作。他被制住各种恐怖怪异的地方,一身健壮肌理,各式搏斗技巧,毫无用武之地。

这家伙绝对练过,刚才那些生涩,都他妈是装的!

陈晟双目怒瞪,被捂住口鼻,肌肉紧绷了几十秒,动作渐渐小了下去,终于无声无息。

左轶松开纱布,看了看毫无动静的他,判断他是晕过去了。于是俯身用力,扶起他沉重的身体。

岂料刚拖拉着他走出一步,就被狠重的一拳砸中了脸庞,鼻梁上金丝眼镜登时飞了出去。

半张脸迅速地肿胀充血,左轶捂着脸退后一步,看着大口喘气、满目杀意的陈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不谨慎——常年健身的人,肺活量总是很大的。

那么接下来就要难搞一些了,他一边想一边木着脸走上去,迎着陈晟的拳头矮了身,躲闪之后已经斜跨到了陈晟背后,拿捏着力道,一掌拍中了他的督脉穴。

陈晟哼都没哼出一声就倒了下去。左轶跨前一步接住陈晟瘫软的身体,因为太重,还接连踉跄了几步。

他小心翼翼地把昏死过去的陈晟翻过来检查了一下,他第一次有些忐忑,担心力道拿捏不准,把陈晟拍傻了。

这很重要。傻了,就没那双眼睛了。

陈晟看起来没什么事,只是突然被击中穴位,眼泪不自觉地淌了出来。冰冷的水珠湿了左轶一手。短短的睫毛被染得濡湿,黑扑扑的带着性感的阴影,配着微翕的挺拔鼻管,看上去像被雨淋湿的雕像。

左轶手一颤,觉得这场面美得不像话。

他谨慎地将麻醉剂重新捂到陈晟口鼻上,让对方再吸了一会儿。然后捡起自己的眼镜,拉过陈晟的背包挎到自己背上,弯腰扶起陈晟,走出楼去。

他在人烟稀少的街上,打了一辆出租车,说这是自己喝醉的朋友,便直接坐回家去。

刚刚搬来的新家里没有太多家具,房东留有一些简单的桌椅床,他自己添了几个柜子。左轶将陈晟半扶半抱的弄进卧室,丢上床。他退后一步站在床边,看着那高大的身躯——被楼梯角擦破的额头还带着血丝——萎靡地瘫软在自己床上,突然心跳快得抑制不住,无法言语的激动,像幼时第一次抓住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大螳螂,马上就可以将它的足和翅膀一根一根撕下来。

陈晟是在屁股的剧痛中醒来的。麻醉剂与被击中后脑的双重作用,使他头痛欲裂,但那都比不上后面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感,像烙铁,沿途烫穿内壁,一点一点毫不迟疑地、匀速地往里探入。

眼睛还未睁开,就听见呻吟声,嘶哑而痛楚。昏沉沉地随着莫名的动作而摇晃了一会儿,他才勉强能判断出,那竟然是自己的声音。他微微开合干裂的嘴唇,尝见唇角的血味。

几乎是在尝见那铁锈味的瞬间,他的神智迅速地回复。不自觉的粗重呼吸声猛地一滞,呻吟声戛然而止,他赫然睁开眼,煞气逼人的目光投放到左轶的脸上。

戴着镜片破碎的金丝眼镜、标准变态的脸,左半边脸还肿着,是他那一拳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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