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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第1页)

说罢,萧雨歇便前去了早朝。

午后,萧雨歇同文君乘坐翠盖琉璃八宝车,车后随众二三十人,一行人往文府而去。萧雨歇本打算按侯爵规制陪文君回府,需要清道戒严,又要仪仗,车马随行亦有合规制的数量。文君深觉麻烦,再兼她与义父凡事都不宜张扬,故而执意从简,萧雨歇只好应了。

下了马车,便见文濯带着人在府门前相迎,文濯虽是大商户,却也是一介平民,萧雨歇身为侯爵,他自是要先向萧雨歇见礼。

自文濯、萧雨歇二人相见后,萧雨歇双眸便一直逡巡在文濯面上,见礼过后仍不例外。

文君看着眼前的文濯,眸中笑意溢于言表,隐约有热泪盈眶,她拼命压下喉中酸涩,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上前行孝礼道:“文君给义父请安!”

文濯唇间笑意,亦如初见,与那时并未半分差别,依然让她深感安心。

文濯伸出一手,扶住文君的右臂手肘,将她从地上拉起,关切道:“在侯府,过得可好?”

文君的目光落在他贵气的面孔上,笑意优渥道:“自然是好的。义父这些日子可好?”

文濯点点头,笑意、神色间,满是欣慰:“有你这样聪慧的女儿,为父自然也是好的!”

萧雨歇何等聪慧之人,文君一颦一笑皆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被晾在一边,观望着这父女二人,心内委实不快,此时,他倒像是多余的。

萧雨歇神色渐冷,上前一步,将文君的手紧紧握在了掌心中。文君甚是恼怒,她如何能忍受自己在文濯面前与别的男子亲近?怎奈她用力抽了许久,也没能将手抽出。

文濯瞥了一眼他二人衣袖下相握的手,面无异色,一手虚摊,对萧雨歇道:“里边儿说话。”

文濯、萧雨歇、文君三人并肩走在前,其余一干人等跟随在后。文府大摆筵席,盛情款待。席后,三人同去花园散步。

文濯与萧雨歇并肩走在前,聊着一些民间奇闻,素娥扶了文君跟随在后。

最后,文濯引着萧雨歇走进了池边的藕香榭中,下人们忙上前在石椅上铺了软垫,二人依次落座。论年岁,文濯只比萧雨歇长三岁,但因文濯阅历颇丰,经历风霜更多,远比同岁人更显成熟,萧雨歇唤他一声岳父,竟也不觉违和。

文君正欲随行进入,忽听萧雨歇对她说道:“方才席间那盏青山绿水甚是甘甜,走了这许久,倒有些想着那盏茶了,劳烦夫人泡一壶遣人送来。”

文君心知,萧雨歇这是要故意支走她,她望了文濯一眼,文濯示意她去,她只好依言退下。

待文君走远,萧雨歇手中折扇在掌心轻叩,他侧身面向文濯,笑意疏朗道:“迎亲那日站得远,未曾看清岳父样貌,不知是否有人向岳父说过,您长得像极了一个人。”

文濯哦了一声,手肘支在桌面上,直视着萧雨歇,好奇道:“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很多,我倒是很好奇,谁与我相貌相近?这般缘分,倘有机会,贤婿可要引见引见。”

萧雨歇面带阴晴不定的笑意,双眸迫视着文濯,仿佛要从他脸上寻找到一丝一毫的裂缝,只听他一字一句的回道:“楚王云淩!”

文濯完全无视萧雨歇略带凌厉的目光,拧着眉心,极力回忆着:“楚王?”

文濯想了半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可是承德元年,同前太尉贺兰子胥,兵起吴碧县的那位楚王?”

萧雨歇冷嗤了一声,声线顿挫:“正是!”

文濯得到了肯定回答,短促的叹了一声,颇为感慨的说道:“楚王天潢贵胄,据传闻其文武皆通,可谓是天之骄子,可惜竟起兵谋逆,否则今日也合该是锦衣玉食的亲王……”

文濯转而望向萧雨歇,萧雨歇泰然回视,文濯面上毫无半分可惜之色:“楚王乱臣贼子,最后落得魂归寒雪大江,死不足惜。”

萧雨歇闻言,好似玩笑一般的说道:“兴许……楚王熟悉水性,没死,也未可知。”

文濯闻言,朗声笑了几下,否定道:“据说,那段大江,最是暗流涌动,惊涛骇浪,船使进去都会被浪打的粉碎,何况是人?而且还是暮寒天气,绝无生还的可能。”

萧雨歇闻言,意味深长道:“愿如岳父所言。”

文濯眸中隐含赞许:“据说当年吴碧之乱,便是贤婿平叛,我的君儿,当真是好福气,嫁得人中龙凤。”

萧雨歇笑言:“岳父过誉。楚王是个好对手,当年与他交锋,我并没有几分把握。若非当时贺兰子胥忽然病倒,导致楚王军心涣散,我未必能赢。岳父,小婿有一事好奇。”

“贤婿直言便是。”文濯目光落在萧雨歇脸上,当真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以岳父您的见识,倘若当年楚王没有死,你觉得,他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

文濯凝眸细想,仿佛遇到了极难的考题一般,片刻后,文濯笑着自嘲道:“贤婿真是刁钻,我一个商户,最不懂的便是官场上的事,你还偏拿这考我。不瞒你说,我的君儿,也是个刁钻古怪的丫头,今后,你怕是遇到克星喽。”

说罢,二人齐声笑起,这一幕当真说笑有加,和睦非常!又过了片刻,文君泡好茶回到了藕香榭。这一下午,三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令人歆羡!

这回了文府,无论从哪个层面上说,文君都不好和萧雨歇分房而居,为了避人口舌,萧雨歇以宫中巡防为由离去,约定第二日早朝后来接文君。

萧雨歇出了文府,唤来兰旌,低声吩咐道:“详细去查一下文濯的来历。”兰旌领命。

入夜,文君宿在幽兰居内,指尖一一拂过这里的点点滴滴,这里,是文濯给她的家,只可惜,往后宿在这里的时日,只会越来越少。

不一会儿,陆离从外边钻进了房里,将文君拉回了现实,陆离上前回道:“那名叫杨未晞的女子,目前已不再文府了,怕是已被送走,至于是进宫了,还是去了别处,无法得知。”

这些时日里,这名女子,当真是文君心头一根刺,但如今义父不再视她为弃子,那名女子去向如何,已不甚要紧。这时,房门被叩响,素娥上前将门打开,乃是叶蓁:“小姐,主上相召。”

文君携了素娥、陆离,随叶蓁往灵昀堂而去。临进门时,叶蓁对文君说道:“主上在后室等小姐。”

文君低眉应了,她独自进了房间,穿过书房,又穿过卧室,绕过一座高大的书架,掀起书架后一扇小门的帘子,走了进去。

暗室里,文濯背对着她,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沙盘地图,整个南朝都在他的俯视之下,他双手撑在沙盘边缘处,屋内只掌了一盏灯,放在他的对面,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文濯听见文君的脚步声,轻叹一声,似有些无力:“你来了。在侯府,过得可好?”

文君心头一紧,走至文濯身边,屈膝请安,笑言:“义父今日已经问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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