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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醉庄,又是清场的一日,仍旧是从前的装束,仍旧是从前的雅间。
“三阿哥,如今北京城里人人都知道五阿哥要成婚了,您若再不有所作为,那可就都来不及了。”对面的人强掩着眼底的着急催促他。
永璋并不在意,仍旧是从前那样,慵懒地给自己斟了一壶酒,抿了两口才说:“你急什么?从前不是你说的吗?要从长计议,怎么如今倒催着爷快些了?”
对面的人还要说什么,永璋摆了摆手让他住嘴,又指了指桌上的席面,说道:“今儿这桌席面是醉庄最好的大厨做的,公子还是吃完再说吧,别扫了兴。”
两人各怀心思地吃完了这桌席面,一壶白酒,也下去了半瓶。
小二撤去了席面上的残羹,又替二人沏了一壶上好的
茶来。
吃饱餍足,永璋这才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悠然自得,问道:“你这么着急,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人眼神不经意地躲闪着,说道:“若再不着急,难道我就要看着心上人成亲吗?”他很快又找回来些许底气,继续说道:“三阿哥,若再不有所作为,那便无法作为了!”
永璋仍旧是那样一副散漫的态度,他轻笑一声,有重复道:“你急什么?又不是你说要温水煮青蛙的时候了?”
“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从前不急是因为什么都还没有定论,可如今万事都有定论了,若再不急,那便无法下手了!”对面的人大概是真的急,几乎是喊出来的,他根本坐不住,站了起来低吼:“既如此,那便不劳烦三阿哥了,以后我干什么都与你无关,爷也别想着日后我得了手,您会得到什么!”
永璋一改原先的温顺,从软榻上站起来,看着眼神狠戾地望着他,一把握住了要走的人的手腕,怒斥:“爷看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早!”
他一把把人推倒在了软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说道:“爷从前怎么不曾发现,你是这般心急的人,若是早发现,也省得与你合作了,这样的人,难成大事。”
眼瞅着那人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就要站起身来,永璋逼近了些,伸手把人摁在了软榻上,缓缓地压了下去,手轻轻地顺着
他腰间的腰带向后摸去。
他沿着那长辫一路往上摸,在颈间停了下来,抽出了手,把那人头顶的瓜皮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了下来。
满头乌发,隐匿在瓜皮帽里。
“你好大的胆子!”永璋一手撑在软榻上,一手搭在炕桌上,拦住了身下女子要起来的动作,又把她被揭穿时的慌乱尽收眼底,说出口的话虽是斥责,可他嘴角那抹有些戏谑的笑容,还是让人有些害怕。
“你,你要做什么?”女子伸手挡在胸前,眼底的恐惧一览无遗。
永璋轻嗤了一声,并不回答她,只是说道:“女扮男装戏弄爷,是什么罪过?你可知道,若是爷这会儿把刑部的人叫过来,你便是急于求成也成不了了?”
女子嘴唇轻颤,原本女扮男装就紧张,更别提如今被人骤然拆穿。“刑部”二字落入耳中,惊恐尤甚。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阿哥如今再不受宠,可他若要去刑部叫两个人还是方便的。
纵是如此,可那被压在身下的人说出口的话,却还是带了几分硬气:“你,你与我见了这几次,又是让醉庄清场,只怕外人都以为我们已经发生了些什么了,你是要把我纳入门的。”
“好伶俐的一张嘴。”永璋伸手轻轻地揉捏了一会儿她的下巴,像是在思考她方才的提议,旋即又说道:“只是我已经有了福晋了,你若再进我院子,那边只能当一个侧福晋了。啧
,有点遗憾呢。”
被人触碰的下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边的一处布料,根本不曾发觉那是永璋的衣服。
她下意识地闭了眼,以为她会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
可等待她的,是永璋有些回忆的独白:“倾心筠妹妹?想要借爷的手,拆散五弟同筠妹妹,你可真敢说啊。”
永璋忽得逼近了些,唇瓣紧紧地贴在她的耳朵边上,低语:“究竟是你倾心于筠妹妹,还是你恨极了她?”
他的手又摸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说出来的话,却让身下的人大为震惊:“你不是想娶筠妹妹,你是想嫁五弟吧?可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能够既嫁了鄂澜,又嫁五弟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身下的人几乎绝望,两人靠得极近,都是已经成婚的人,那些感觉,谁又不懂。
永璋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一般,伸手一边解着她颈侧的盘扣,一边说道:“筠妹妹与鄂澜自幼在上书房伴读,我如何不认识?”
他戏谑:“若咱们真发生些什么,会如何?”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雅间的罗汉床边,干干净净,除去空气里弥漫的那点子暧昧气味外,看不出一丝旖旎过后的痕迹。
永璋端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边上的小方几上摆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还氤氲着热气。
见床榻上的女子醒来了,他才不疾不徐地站起了身:“醒过来了?”
女子眼神空
洞,带着几分绝望,但很快又散了。
“三阿哥要吩咐什么?”
永璋从一旁端起那碗药,递过去:“喝了它,别留下麻烦。”
女子没有多问一句,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碗递到永璋跟前:“可能走了?”
永璋看都没看一眼衾被里女子白皙的胳膊,只是转过身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叫人替你准备了干净的衣衫,自己换上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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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六月,平淡的日子也因为有了对未来的期待而显得有了色彩。
六月初,乾隆即将带着太后和嫔妃们去往圆明园避暑,这一次,以筠因为即将成婚,而不曾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