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屋外人声鼎沸。
大爷爷抬眼:“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水兰依言出门。
静颜答道:“该是乡亲们在庆祝元旦吧。自从去年底开始,乡里就说要举办一场大活动。今天湘宁哥、湘平和湘水都出去了。”
湘宁的媳妇在灶下,听得热闹声,也走出门来。
喧闹声越来越近。
听得胡湘平的大嗓门在门外喊:“小秋哥,开门、快开门。是来咱们家的。”
胡小秋连忙打开大门。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半新的卡其布中山装,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被乡长、县长簇拥着。
卡其布开口就问:“胡老先生住在这儿吗?”
湘平抢答:“就是这儿。”
小秋搞清楚了状况,来人找的是大爷爷,看着他一脸和善,乡长也是堆满笑容,总不会是坏事:“快进屋坐,进屋坐。”
胡大爷爷听说来人是找自己的,要让湘宁和湘平把自己搀起来。
卡其布连忙说:“使不得、使不得。胡老先生您躺着就好。我是润之先生的秘书,润之先生也是湘潭人,在这佳节,感念胡老先生当年分田地的义举,特地送来一幅字。”
话语一出,围观的众人都惊呆了。
早早知道卡其布来意的县长和乡长倒是一脸的与有荣焉。
胡大爷爷也很激动:润之先生就是咱们新中国的太阳啊!
这回卡其布再怎么劝,胡大爷爷也强撑着站了起来。
湘水和小秋打开卡其布递过来的宣纸,上书:
湘潭胡家满门英烈
落款:毛润之
润之先生的字大气而霸气。
胡大爷爷想着自家十房仅剩三房,看着满门英烈四个字,终于是泪流满面。
…………………………
1950年4月。
胡大爷爷在睡梦中离世,享年八十八岁。
在当时,这是高寿,已经算喜丧了。
湘潭当地,受过胡家恩惠的人纷纷前来吊唁。
尽管湘宁对乡亲们说,不必如此破费赶来。
可是每日早起开门,摆放在胡家大门口的,还是各式各样的道恼礼。
香港胡家接到消息,由于政治原因,并不能赶去湘潭奔丧,便在住处为胡大爷爷上了香。
胡奶奶唏嘘不已:“老家伙,咱们这一辈子算是苦过来了,现在子孙后代有好日子过了,你也可以瞑目了。”
胡长宁看着自己母亲一脸伤悲,开口道:“妈……”
“长宁啊,放心吧,我老婆子还是想好好活着,看着曾孙、曾外孙们长大。”
…………………………
1952年8月。
顾父离世。
去世前,拉着顾清明的手,交给了胡湘湘:“湘湘,能娶到你做儿媳妇,是我们顾家的福气。绍桓就交给你了,顾家也交给你了。绍桓,无论任何时候,都要记得,现在你身上肩负着的是整个顾家,从这一刻起,你就是顾家的家主了。”
又对大女儿顾琴韵说:“琴韵,思城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也早点走出来吧。”顾琴韵含泪点头。
顾琴韺也泣不成声。
最后,顾老眷恋地看了三个孙子、孙女,慢慢合上眼睛。
顾家一片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