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谷说:"你答应我松手。"
苗绿鸣说:"你松手我答应。"
完了,到底是小鱼儿,经验不足,着了这个苞谷的道儿啦。
答应算是答应了,苗绿鸣并没有马上搬,宋青谷也不催他,继续着两人的约会,他们甚至把咩咩从医院里"偷"出来,去八卦洲吃土菜。回来得晚了,又留咩咩在家住了一晚。
咩咩家庭贫困,好多普通的小家电象是电熨斗,微波炉,什么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最感兴趣的就是土司炉。看着软软的面包片被放进去,片刻之后跳出来变成脆脆香香的,他简直着了迷,睁大了眼,巴巴地看着,不时用手摸一下,小心得不得了,那副样子,真的象是小羊羔一般。三个人亲热得很,咩咩问是不是苗哥哥也住在这里,宋青谷随口就说,苗哥哥明天就搬来。
第二天,苗绿鸣开始搬家了。
苗绿鸣的父母都在苏州,家里对他的情况是一无所知的,他暂时没那个胆子跟家里人摊牌,也没有这个愿望。
但是跟人这么开始同居,苗绿鸣想,无论如何得知会一个人。
师兄齐讯。
师兄是知道苗绿鸣的事的,是苗绿鸣告诉他的。
师兄是个很可靠的人,苗绿鸣心里太清楚。那段日子,正是苗绿鸣最苦恼的时候,需要一个宣泄的对象。
苗绿鸣去找了师兄。
师姐走后,师兄一个人住在出版社的宿舍里,条件相当不错。
师兄知道他要来,买了许多菜,忙里忙外地做饭。念书那会儿,师兄就用小电炉子烧过许多次饭给苗绿鸣吃,他总觉得他的小师弟苗苗瘦得可怜,食堂那种饭拿来喂这样细瘦的孩子,只能越喂越瘦。
苗绿鸣啃着师兄给削的苹果,看师兄穿着小围裙忙来忙去,斟酌半天,凑过去低低地叫:"师兄。"
齐讯说:"什么?饿了吗?马上就好。"
苗绿鸣又叫:"师兄,那个我,认识个人。我现在,要和他,住在一起啦。"
师兄明显手上一滞,回过头来看着苗绿鸣,温和地说:"什么样的人?"
苗绿鸣咬着右手食指,上面因为长期写字,有一块硬硬的皮,他心里一有事儿,就这么咬。
师兄摸摸他的头说;"苗苗,别咬手。"
苗绿鸣说:"是市电视台的一个记者。人,还行。"
师兄沉默一会儿慢慢地说:"师兄相信你的眼光,苗苗,他待你好就行。要是他骗你或是欺负你,我饶不了他。"
苗绿鸣啃一口苹果,呜呜哝哝地说:"不会。"
师兄笑起来,"苗苗,你长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不需要师兄护着了吧?"
苗绿鸣巴在师兄背上说:"师兄永远都是师兄。"
齐讯笑,"真这样?那肩膀伤了都不告诉我,等好了才轻描淡写地说一句?"
苗绿鸣笑。
师兄说:"行了。过来吃饭吧。对了苗苗,你手头有没有现成的教学论文案例之类的?交给师兄,我给你发在我们杂志上,以后评职称时用得着。"
苗绿鸣睁圆了眼睛:"嘎?小学老师也要论文才能评职称?"
师兄说:"看看,还是小孩子吧?现在哪儿不要那玩意儿?你放心,有师兄在一天,一年给你发个一篇不成问题。"
苗绿鸣给师兄倒上酒,"谢师兄!"
师兄也顾不上自己吃,慢慢地喝着酒,只看着苗绿鸣出神。过一会儿说:"苗苗,你好好的,啊?"
苗绿鸣说:"嗯。"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小学老师评职称要论文,他并不在意那职称,他只是在意师兄,他得让师兄觉得,自己的生活里的的确确是少不了他的。这个敦厚的,护了他四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