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了热闹的家,大美晕乎乎的,松了口气,一头栽倒在床,蒙头大睡。
谢金平走过来:“姑,现在这里很安静,没人逼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要听从你的心。我听你的,回心转意要结婚,我送你回去;如果坚持不嫁,傍晚六点我们乘卧铺车去广东。”
婚姻大事让她自己好好思考吧!
大美缩在被窝里,抱住脑袋,抑制脑路运转,深呼吸,不再唉声叹气,不一会儿,睡着了!
谢金平对床上的大美始终不放心,一会儿,竖着耳朵听不到房间里的声音,蹑手蹑脚近到床前一看:我的乖乖,待嫁出逃的新娘居然能睡着?世上也只有她了。
谢金平没有经历过恋爱,对爱与被爱没有切身的体会。
但在外工作十年,手下的帅哥靓女们分分合合的事情看得太多了。
有的人把分手当成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之极;有的哭得稀里哗啦,借酒浇愁,小小年纪,吐出一句:再也不相信爱情,过不久,又会迎来下一段……
小姑姑性格内向,跨出一步不容易,退回一步更不容易,尤其是她生活的环境,容不得她“出格”,她要照顾太多人的情绪与想法了。
谢金平很理解小姑姑,也同情小姑姑,只希望从今以后,不管嫁与不嫁,小姑姑都有个崭新的生活,为她自己而活。
接近十点的时候,大美醒了,这一觉是近三个月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大美起来,梳洗一番,坐下来吃谢金平买回来的豆浆与油条。吃饱喝足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难得地对谢金平面露害羞的笑容。
“金平,我想回去看看。”大美说得很认真。
“改变主意了?不走了吗?”谢金平问。
“我知道我是个坏蛋,丢下个烂摊子,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一下家里边什么样子,我不放心。”
谢金平二话没说,拿了两个头盔,一件宽大的外套,让大美穿上,全副武装。
他们走近村边荷塘小广场的时候,这里人山人海,里里外外站满了人。
他们找到一个高处的巷子口,既能藏起身子,又能居高临下地看清人群。
人群包圈里停了台轿子,很多年没有见过乘轿子出嫁的人家了,大美明白,这是王鹏飞对自己的重视,要让自己与众不同。
可是,她却辜负了他,大美心里好一阵难过。
这时,从里面传来了嘹亮的喇叭唢呐声,每一声都刺痛着大美。
“难道婚礼在照常进行?”大美看着谢金平,这个曲调是新娘子拜别亲人的,声声催人泪下。
谢金平已经想到了,肯定有人代嫁。不然,不会有这顶轿子,这里也不会聚集这么多人,更不会有这个喇叭唢呐的声音,一切都是喜气洋洋的景象。
果然是这个样子的!
不一会儿,里面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里面出来许多人,二叔与五哥两个人扶着一个穿着红衣裳、顶着红盖头的小不点出来了,大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接着,小新娘子进了轿子,轿子旁边点燃了鞭炮,二叔、哥嫂与新郎官王鹏飞一一握手……
大美早已虚软得要瘫倒了,谢金平赶紧扶着她,看着大美伤心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再迟点就来不及了。我下去截住轿子,脱下假新娘的衣服,你重新穿上,做你的正牌夫人去。”说着,谢金平就要往下跳了。
大美死死地拖住谢金平,不让他多事。
“我看出来了,轿子里的是真真,我相信,王鹏飞也知道了里面的是真真,要不然,他没有这么谈定。”刚才,大美还看出了王鹏飞脸上露出的笑容,只有对真真才有的宠溺的笑容,对她这个女朋友,却从来没有过这种笑容。
这才是让大美放弃结婚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抓不住,但是,又不能对任何人说。
“果然是真真这丫头使的坏!我去揍她!”谢金平咬牙切齿。
“不是这样的,真真怎么会使坏呢。现在这场婚礼照常进行,不是该感谢真真吗?现我跑了之后,如果吵起来,你想想那个混乱的场面,你觉得会比现在更好吗?”
“你的意思是说,真真是临时抓来顶包的?”谢金平问。
“不然呢?他们事先也不知道我会跑呀?"
“一群只知道窝里斗,窝里吵的草包,居然能想到这个法子,真难为他们了。”谢金平哈哈大笑起来。
“可委屈了真真,这丫头才过14周岁生日没多久,以后她该怎么办呀?”大美边哭边嘀咕。
“要不你下去?快点决定,看他们在拜别、互相感恩了。”谢金平努努嘴,催促道。
“我决定了,不嫁了,我跟你走。”大美说得很决绝。
看着轿子抬起来了,迎亲队伍在前,送亲队伍在后。
人群散了,大美瘫倒在谢金平的怀里,目光死死盯着渐行渐远的那顶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