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喻黎不是,他追求自由,所以他屋子里的东西也很自由。
“浴室在哪儿啊喻哥?”
“这里。”
把阮棠送去浴室后,喻黎路过顾沉欲的房间,忍不住停了下来。
那里原本是间书房,让琳姐加了张床后,勉强给顾沉欲当卧室。
喻黎犹豫了会儿,轻轻推开一条缝。
黑的,里面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照进来的一点点亮光。
床铺齐整,上面空空荡荡。
顾沉欲不在,房间里没有人。
真生气了?喻黎有些意外,那他这是不是算离家出走?
自己要不要报警?
可顾沉欲是个成年人了,应该不会走丢吧。
“算了,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丢,气消了肯定就回来了。”
喻黎这人历来心大,以前带妹妹都是活着就行,再者顾沉欲确实不像阮棠小文他们那样脆弱,读书那会儿就没有让人操心过。
虽然失忆了,但顾沉欲脑子又没丢。
他转头回自己房间,准备洗个澡睡了,明天琳姐肯定又一大早来接自己。
推开门,正对着门的落地窗,窗帘大开着。
卧室没开灯,但屋里被对面大楼反衬出朦胧的亮光,足以视物。
喻黎整个人都愣在了门口。
四处找不到的顾沉欲背对着他,正一语不地坐在床边,看不见表情。
喻黎抓着门把手的右手握了握,忽然没由来的心虚,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但他很快又笑出声来,弯起漂亮的眸子,装出一副无事生的模样走过来。
一边弯腰,一边笑着问:“睡不着是不是?来我房间赏月啊,今晚可没有月——”
喻黎没说完的话停住了,他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怔了许久,才轻声喊道:“顾沉欲?”
顾沉欲看着窗外,仿佛没有听见。
脸上的表情麻木又冷淡,他从前便总是面无表情,情绪淡得难以捕捉,无波又无澜,是真正做到了书上说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但此刻,他的面无表情里,却能让人轻易读出许多种情绪来。
每一种都透着浓浓的绝望,跟心如死灰的冷漠。
喻黎不敢再用插科打诨跟嬉皮笑脸来糊弄他,有些紧张地问:“你没事吧?被人欺负了?”
“喻黎。”
长久安静过后,顾沉欲终于开口。
喻黎眨了眨眼,听见他的声音又轻又淡,本该是质问的话却被念得毫无起伏:“你对我,有在乎吗?有担心吗?有比得过其他人哪怕半点吗?”
“你不担心我一个人走丢,也不关心我是否回家,更不在意我会不会不高兴。”
“可是,给我打个电话说你晚点回来这种小事,也很难吗?”
“你跟别人出去吃饭的时候,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吃饭,需不需要带吃的回来,这很难吗?”
“喻黎,你就是这样谈恋爱的是吗?”
“你变了,你以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
喻黎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忘记了说话,因为他看见……
顾沉欲哭了。
泪水在那张冷漠麻木的脸上流淌而下,滴落,那样安静平和。
明明该是撕心裂肺吼出来的话,他却问得轻如片羽,毫无波澜。
可喻黎看见,他的眼眶,红了。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喻黎感觉,顾沉欲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