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全媳妇也帮腔道:“大嫂她们真不像话。”
李友朋难过地两眼含泪,重重地将酒盅往桌子上一蹾,气愤地道:“吃孬点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他们不让我吃饱……”
二全一听,气得“呼”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地道:“俺找他们去。”说着就要往外走。
李友朋赶忙示意二全坐下,道:“二全,算了算了,闹出去咱不丢人吗?”
二全忿忿地道:“他们不孝敬你,俺就在街坊四邻那丢丢他们的人……”
李友朋无可奈何的道:“家丑不可外扬。不能因为我坏了大全他们两口子的名声。不然,他们以后在街坊四邻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二全媳妇又有意揭李友朋的痛处,道:“爹,大嫂她们怎么不让你吃饱了?”
李友朋道:“二全媳妇,今天不是要轮到你们家吗?大全媳妇昨天一天就没给我干粮吃,只让我喝碗稀糊涂汤子,饿的我不到半夜就睡不着了觉。”
二全抱怨道:“爹,你也真是的,你就不会起来找点吃的?”
李友朋无可奈何的道:“堂屋我哪里能进得去?”
二全又抱怨道:“爹,你怎不把这事告诉俺大哥?”
李友朋为难的道:“我也想把这事告诉大全,可又怕他们两口子为了这事打架。要是那样,我心里怎能安生?”
二全又心痛又气愤,不禁流下泪来,哽噎地道:“爹,你放心,他们不孝顺,你还有俺两口子哪,俺一定好好孝敬你……”
二全媳妇听了,将信将疑,道:“爹,大嫂前些天对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怎突然就变了?”
李友朋叹了声气,道:“还不都是因为钱的事吗。”
二全媳妇听到李友朋说钱,她哪里还肯错过这个机会?赶忙借着这话头往下问:“大嫂嫌你给她的钱少?”
李友朋难为情的道:“哪里是少?”
二全媳妇忿忿地道:“那大嫂还不满足?”
李友朋不好意思的分辨道:“不是。是我一点也没给。”
二全媳妇听了心中狂喜,也放下了心。道:“爹,这就对了,她这样对你,你就应该一文钱也不给她。”
李友朋惭愧的道:“也不是我不想给,是我没有钱……”
二全媳妇听了十分惊讶,脱口道:“你没钱?”话一出口,也觉自己有些失态,忙又道:“爹,你也别担心,俺两口子孝敬你,不是为了你的钱。”
李友朋听了顿觉欣慰,呷了一口酒,感慨的道:“还是你们两口子好啊……”
到了夜里,二全媳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想着白天李友朋说的话,心想:过年时还见大嫂好酒好菜地招待爹,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爹说的是真是假?再说,大嫂是个猴精的人,她不会不知道打爹钱的主意,怎会做出这种傻事来?直搅得她大半夜也没睡着觉。
第二天,吃完早饭,二全媳妇怎么也耐不住了,来到大嫂家,见大嫂正在院子里撒着粮食喂鸡,有话无话的道:“大嫂,喂鸡哪?”
大全媳妇道:“他婶子,你怎有空过来了?有事?”
二全媳妇道:“也没啥事,就是爹到了俺家,老说钱的事,俺也不知道是怎回事,怪闷心的,想来问问大嫂。”
大全媳妇一听就来了气,道:“他还有脸说?俺好酒好菜地伺候着他,他却是个穷光蛋,一文钱也没有……”
二全媳妇惊愕地道:“真的?”
大全媳妇信誓旦旦的道:“怎不是真的?是那韩大叔亲口给俺说的。他身上那几个铜板,还是人家施舍给他的哪。”
大嫂的话尤如晴天霹雳,击碎了二全媳妇的金钱梦,气得她脸都白了,骂道:“这老东西,不是坑人吗……”
二全媳妇离开大嫂家,气冲冲地往回走,一路上嘟嘟囔囔,骂骂咧咧。走进院子里,用脚驱赶着觅食的鸡,比鸡骂狗地骂到:“你个玩意,俺天天好食喂着你,你却抱空窝,连个蛋也不下,喂你有啥用……”几只鸡吓得“咯哒咯哒”的叫着,满院子里乱飞乱窜。
李友朋正坐在堂屋里的椅子上,听到二全媳妇在院子里这样骂,心里已经明白了原委。他又悔恨,又害怕,起身悄悄地躲进了东间里,止不住地长吁短叹。
可怜这李友朋,昨日讲的大全媳妇对他的种种不孝行径,统统都被二全媳妇用上了。李友朋只恨自己嘴贱。
只是两个儿媳的不孝也就罢了,可老天爷偏偏也捉弄人,有那大月小月之分。本来李友朋每家住一旬,对两家也算是公平的,可没想到的是,正月是小月,下旬只有九天。二全媳妇觉得大嫂家正月里沾了一天的光,那么也就是自家吃了一天的亏。看看二月却是大月,下旬该轮到自己家了,却又补不回来。可三月恰巧又是小月,下旬又要让大嫂家给摊上,又要沾一天的光。觉得自己家吃了大亏,你说能不气愤?去找大嫂想调换一下轮流的顺序,可大嫂却说:“那是‘关门挤着屌——巧了’;谁家赶上小月,那是‘尿尿冲出钱来——屌的运气’。俺也没办法,赶到谁是谁,不能改。”
二全媳妇哪里缠得过大嫂?只得自认倒霉,但又不甘心,于是,为了找回这一天的损失,从李友朋住的第九天,就只给他稀糊涂喝,不给干粮吃。可怜了李友朋,一旬只能勉强吃上八天的饱饭。
李友朋为了息事宁人,又想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哪,还得靠两个儿子家养活,饿点总比无家可归强。于是便不敢有怨言,只能忍气吞声。
这正是:归心似箭回家乡,回到家乡却失望。都道养儿防老用,没钱谁还把你养?
李友朋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